尽量放柔嗓音:“你当日在安乐坊门前见到什么,请如实告诉我好不好?”
小姑娘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她,脸色刷地变白。
“你、你是谁?为何、为何问我这个?”
不等对方回答,小姑娘自顾自地说:“不,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走罢。”
扶月头疼,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是不是安乐坊的伙计,他抓了人?”
听完,小姑娘双手抱头,疯狂地晃脑袋,眼圈变得通红。
但她却不断地否认。
“不、不是的,不是的,石哥哥是好人,他对我很、很好很好,不许你们伤害他!”
为今之计,唯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扶月轻轻地覆上她还在颤抖的手。
“嗯,他是好人,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他。”
渐渐地,小姑娘耸.动剧烈的肩膀平复了点。
扶月话锋一转:“可那被抓的人是我姐姐,我姐姐也是好人,我想救她,你能不能帮帮我。”
小姑娘突然闭紧嘴巴,不肯说话。
“你真的没见到什么吗?”扶月用手给她梳理了一下楸得乱糟糟的发髻。
她叹了一口气,语调清淡,难掩失落:“我很想我姐姐。”
听扶月的话,小姑娘回想起那日见到的娘子,一袭红衣,恍若仙子,言行举止温柔不已。
很好看,也很善良,还给了她几枚铜钱。
极少有人那样对自己那般好,小姑娘抽咽,眼神痛苦且挣扎,依然结巴。
“你、你姐姐?”
扶月点头:“嗯,今日冒险前来李府,就是想寻得她的下落,若是你知道,可否告知我一声。”
小姑娘防线逐渐松动,她年纪是偏小,却不是不辨是非的。
尤其是在底层生活,终日遭受姨母的辱骂,外人的冷言冷语,万般人情世故都看过了。
取衣丫鬟回来了,见房门紧阖,甚觉可疑,敲几下门。
“越郎君?越郎君?”
刚喊完,门一开一合,速度快到丫鬟都没看清人影,吓她一跳:“越郎君,你这是?”
“她伺候我换衣便好,你在外面候着罢。”扶月沉声道。
听了这话,丫鬟暗嗤,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的就成了狐媚子。
勾了李郎君还不够,现还勾外间来的郎君,真不知一个从烟柳之地出来的人有什么魅力。
脏得很。
丫鬟撇嘴,却还是回:“是。”
一刻钟后,扶月推开门,行色匆匆地越过守门丫鬟,不顾叫唤,循着进来的路跑出去。
她要去大理寺一趟,耽搁不得。
伙计也不是真正的凶手,帮凶一个罢了,凶手另有其人,得知是谁,扶月毛骨悚然。
她经过望烟阁时,身体又开始不受控制,脚拐了个弯,慢慢地往里走。
阁里没人,像是被提前使唤开一样。
看到如烟,扶月微微一愣。
如烟还在摇着银铃铛,笑若桃花,却渗着悸心的寒意:“郎君,我们又见面了。”
扶月开不了口,只能看着她。
不用她问,如烟全盘托出:“你中了蛊,我下的诱魂蛊,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只想让你帮我离开这儿而已。”
话毕,如烟眼神一变,捏着扶月的下巴,摇了一下银铃铛。
“说话罢。”
如烟感受着指腹下的细腻触感,话语间不自觉地温和了点:“你叫什么名字?”
顿了顿,她加上一句:“接下来都得说实话。”
扶月目光呆滞,像木头人地吐字:“扶月。”
吐完这两个字,她心跳骤停,原来诱魂蛊不仅能控制人身子,还能使人说实话。
如烟柳眉先蹙再松,觉得这个名字过于女气,不似郎君。
不过名字不算什么,如烟靠近扶月,凑到她耳畔,粉色指尖按着她的肩,吐气如兰。
“你会武功吗?”
扶月眼眸微动,吃过药后,嗓子此时依旧低沉:“会。”
其实每次以男装示人前,她都会吃一种能使人声音发生些变化的药,再加上平时说话也会刻意压低声音,不容易听出。
现在即便不压低声音,别人不留意也不太会发现异常。
听言,如烟表情放松点。
那再好不过,如此一来,后面的事容易办了。
她又道:“你回去罢,无论何时,若是遇到向你问话的人,都对他们说不舒服,要回去休息。”
“然后回你原本所住的地方后,哪都不许去,安安静静地躺床上,明日我会让你来找我的。”
说到一半,如烟媚眼弯如一轮皎月,言辞轻缓:“对了,谁拦杀谁。”
她往扶月的手塞了一把匕首。
淦。
扶月在心里暗骂一声,却只能被迫接受指令:“好。”
本想季玉泽那般聪明,如果能看出奇怪之处,从而阻止她再好不过,可现在瞬间矛盾了。
第一眼看见如烟还以为是个柔弱美女子,楚楚可怜的,不想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算计他人。
扶月揣摩不透对方到底想干嘛,心极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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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到李府大门,扶月就瞧见陆少慈守在那。他见她出来,凑过去:“越郎君。”
扶月看也不看他:“我不舒服,要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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