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大岭却吁停了马车,他看到了一位熟悉的小姑娘,扎着鬏鬏头,一步三跳的走在大街上。
夫人,属下看到了永宁伯府的魏小姐。
宁泽以为他说的是表姐魏时枟,打开帘子一看, 却是魏时棱那个小丫头,她又是独自一人, 也不知道她每次是怎么从伯府中溜出来的?
这下可是走不了了,总不能对魏时棱置之不理。她让陈大岭将马车停靠在街角, 走下车一路向着魏时棱的方向追去, 然而魏时棱去的方向却让宁泽内心惊异连连。
这地方白墙黑瓦,她前几日刚来过,是永清巷。
菱花上次也是跟着她一起过来的, 讶异道:表小姐怎么来了这种地方?
再跟着她走了几步,更不得了的是,这丫头敲门的地方正是静言所在的院子。
距离魏时枟成亲已经没几日了, 这几日魏时枟越来越郁郁寡欢,魏时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说。她堵住她的大丫头先是恐吓一番,又在话里给她下圈套,终于被她套出了原因。
原来她那个未来的姐夫陈嗣冉竟敢一直往花街柳巷跑!
那大丫头无奈之下告诉了她,原以为她不会听懂,她却不知魏时棱醒着经历一世,梦里也在历经着一世,并不是真的只有七岁大。
如今梦中那一世,她已经明白去年落水时她看到的那满地鲜血是因为什么,那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她也知道其中一个是谁了。
她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她想都没想,抬起脚踹了一脚木门,只是终究力气小,没什么作用。
等了一会才有一个人给她打开了木门,她上下扫了一眼,见她穿着打扮都略微朴素,当不是她要找的人,大声问道:静言在哪里?
开门的丫头以为是静言别的仰慕者,却没想到是个姑娘,而且还是个这么小的姑娘,见她穿着杭绸的百花裙,头上戴着精细的珠花,看着便像是大家的小姐,然而她身后却没跟着丫鬟仆人,便问道:小姐是不是走丢了,来错了地方?
魏时棱斜睨了她一眼,不愿同她废话,推了她一把,踩着两边的木质楼阶蹭蹭的往楼上窜,丫头忙着急追她,楼上现在可是帐暖香深,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见到,然而却是来不及,魏时棱已经大踏步走了进去。
屋内香肩半露的人正坐在一人身上,上下起伏中突然闯进来一人,静言正投入没察觉到,那公子却陡然坐起来抽身离开,披上衣服见是一个小丫头,怒气上翻,对追上来的丫头道:怎么回事!怎么让一个毛丫头跑上来了。
丫头忙弯腰俯首,要去抓魏时棱好拉着她离开,却被魏时棱灵巧躲开了。
她先瞥了那位公子一眼,本要鄙夷的大声开骂,看清后却有些愕然,这个人她虽然认识却不是她的姐夫!
这是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因为他爹是当朝首辅杨一清,一直横行霸道的,圈养几个外室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魏时棱又几步窜进帐子中,指着帐中人问:你可是静言?
话音虽然还是奶声奶气的,却让人听着不舒服,静言皱了皱眉头:你是哪个?
魏时棱心想这便没错了,背着手,认真的说道:你听好了,我是永宁伯府的嫡小姐,我叫魏时棱,我的姐姐是魏时枟,你以后若是再敢乱勾引人,我就让人把你卖到蒙古!
静言呵呵捂唇笑了,只是此时面团儿还露在外面,她拿了衣裳遮住,语音含媚对杨公子说:公子,有人要把我卖到蒙古你舍得吗?
往常杨公子自然要调笑的回她一句,然而现在却没答她这句。
她自幼在寺庙中长大,接触的都是修行之人,与人情世故是一窍不通的,这番出来本是要走一遭,所作所为只不过图个让自己舒坦,陈嗣冉骂她也就骂了,他毕竟救过她,别人凭什么骂她?
又见杨公子不言不语的,她来了气,赤脚下床,拽着魏时棱的胳膊将她往门外带,口中道:要把我卖到蒙古?我现在就把你拉到庙里剃了你的头发,让你做一辈子的尼姑!
拉扯间走到短栏阑干前,魏时棱被她扯疼了,挣扎起来,一头撞在她的肚子上,静言哎呦一声,用了全身力气扯她,魏时棱存了猛劲往后撤,然而用力过猛,仰头从二楼栽了下去。
宁泽一直在门外观察动静,见她们闹了起来,忙走进院中,刚想叫魏时棱,她却已经从二楼倒头掉了下来
那一刻很短,短短一瞬她却同时冒出来多个念头,一想不该让陈大岭侯在门外,他有功夫轻轻松松就能救了魏时棱;二想她要站在哪儿才能接住魏时棱;三想她要是接了魏时棱手臂估计要废掉,沈大人可还再怎么喜欢她?
最终还是站在哪儿准备接住她,最后一个念头是她上辈子也没欠这姑娘什么,怎么一年多就要救她命两次只能劝自己姑且权当还卫风就是了
幸而世间事无巧不成书,若没点千里相逢的因缘怎么成就姻缘?有人先她一步,踏地飞起,凌空接住了掉落的魏时棱。
那人身形瘦弱,眼睛是呈琥珀样的深褐色,他接住魏时棱后,揪了揪她的鬏鬏道:你又一个人溜出来了,幸而命大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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