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渝指了指那烧坏的一角,沈宜鸳才恍然若觉,又重新递给了她一条素净的帕子。
宁渝虽然不认得那条手帕,却也知道事出必有因,这位六小姐恐怕不是四夫人说的那般是个德才兼备的美人,她觉得她的心眼有点儿坏。
石榴园中,陈大岭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瓷碗,里面装着井水冰过的葡萄,他眼向上盯着某颗星星,一步一挪朝着石榴树下走去。
方才他虽然眨眼不见了,却是和躲在暗处的暗卫躲在了一起,一路跟着沈大人回来的,亲眼目睹了沈大人调戏姑娘的一幕。
陈大岭觉得还是他这种明卫好,不然老被迫看到些不该看的画面,多尴尬啊。
只是这石榴园中常有各色人等来往,不方便让丫鬟待在院中,此时只能是他充当丫鬟送一盘水果上去,未免看到些不雅的画面,他这才抬起头仰望着星星。
沈霑一回来就迫不及待进屋换下沾了金豆豆的官袍,走出门时见陈大岭抬头仰望天空,像只垫起脚的□□。
宁泽绕到他身后,他都没有发现,待宁泽笑嘻嘻说:陈护卫怎么变成了这种样子,是不是刚刚眨眼不见的神通耗尽了你的元气?
陈大岭自打功夫学成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悄无声息的靠近,惊的手一哆嗦,盘子掉落,幸好被宁泽兜手接住了。
他这才挺直了脖子,见眼前并没有不宜看的画面,才轻松下来,一放松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沈大人,他也觉得自己行为不妥,却也没有更妥当的办法,忙告罪退下了。
宁泽将盘子放进凉亭桌子上,故意放的重了些,啪一声响,沈霑都听到了盘子裂开的声音,又听宁泽道:惊堂木一响,大人请讲故事吧。
沈霑走过去揪住她坐好,才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然后便顿住声音默默看着她,看的很认真,从上到下扫了她一遍,扫的宁泽有些慌张,看着看着宁泽忽然想起他前两天刚夸她会举一反三,而他刚才还在小桥萤火下亲了她一下。
她想了想凑上去啄了一下,想再去亲两下,沈霑却阻止了她,他声音不再平平静静,似乎有些生气的说:谁要你这种浅尝辄止。
宁泽干脆转了个身,扑到他怀中,抬起脸笑眯眯看着他,心想巫山**也成啊,可是这话总不好让她说出口吧。
哪成想沈大人却一本正经的推开她,敷衍的回给她一个眼弯弯的笑,又道:这才几天,你就这么不矜持了,你这么喜欢我,可有点不好。
宁泽有些无言的坐正,好一会才说:大人这是曹操坑袁绍,贼喊捉贼了。
明明是他在她眼前放了根胡萝卜,哄驴似的用线戳着,就等着她跳起来去够,现在她跳了,他又不给吃了,没这道理,想着想着不由得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沈霑却道: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你也得克制一些,一次用尽了力气可怎么好。
说完又抱了抱她,很是安慰的轻抚她的背,所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沈大人深谙恩威并施之道,真是相当会□□人,宁泽腹诽完,假装矜持的推了推沈大人,继续心安理得的埋在他怀中。
沈霑平平静静的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平阳城,有位姑娘喜欢听戏,五年中她风雨不间断的往梨园跑,久而久之和梨园中的一位姓卫的伶人情投意合了。你知道这位姑娘姓什么吗?巧的是这位姑娘也姓宁
话到此处顿住,他摸了摸怀中人,宁泽明显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变成了树枝,僵硬的动弹不得。
沈霑又道:我给你讲的是枯木逢春的故事,你怎么反倒成了枯木朽株了?
宁泽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闷到了,从他怀中略略离开些,吸了口夜风,才觉得舒畅些,心想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要是沈霑和她一样是重归之人,她知道自己那些过去怎么可能还会娶她?
她抬起头认真看了沈霑两眼,见他面色平静泰然,嘴角挂着一丝笑,清朗温和的,哪里像是上辈子那个有些阴郁的沈霑,身子又渐渐软了下来。
沈霑继续说道:这二人相约夜奔,一路逃到了太原府安定下来,到了太原之后这位伶人才亮出身份,宁姑娘这才发现原来他不是什么戏子,而是一位沈姓大人身边的幕僚。后来伶人摇身一变成了威武将军,宁姑娘可能是有些自卑了,不敢再对这位将军表达情谊,只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再后来又来了个真心爱慕将军的小姑娘,这小姑娘活泼可爱,比这位宁姑娘还年轻许多,这位宁姑娘就更自卑了,开始主动退让,美其名曰成全。
宁泽觉得他这个故事不对,他们哪里来的情投意合,卫风从来没说过喜欢她,她也没和他私奔,她是被绑过去的。想到这里她略为放松了些,觉得果然是自己多想了。
沈霑却打破了她的幻想:都说人转世投胎是要喝孟婆汤,好忘记前世爱憎,而我好像没喝。
宁泽这时有些怕了,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结巴着问:大,大人何意?
沈霑却抓了抓她的手,凉凉的,很认真的问:你是冷了吗?夜好像是有点深了,我们回屋说。
宁泽一时根本站不住,沈霑想了想拦腰抱起她,她慌忙勾住沈霑的脖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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