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而已。”吴桐道:“官家已经下诏让盐铁副使带着三司的人催债,这可是得罪人的事情,呵……如果我是王盐铁,我肯定先找宗室开刀,宗室里你萧烨地位最高,肯定第一个就找你。”
“我……”
“别你了,你还是想想办法先还钱吧。”吴桐唤仆役进来把她的刀拿上,她抱着手炉起身往外走,还要吐槽:“你一个亲王,干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你也好意思。就连你那二侄子都比你有出息,他连个爵位都没有,还知道私底下活动搞事情。你就一天天只知道吃喝嫖赌,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萧珹?”萧烨皱眉,这好端端的又在搞什么事情,萧珉心思偏狭他难道不知,还敢与虎谋皮?
萧烨还想问个清楚,一抬头就看不见吴桐的身影了,他赶忙追了出去,说:“我话还没说完呢。”
吴桐说:“你与其说一堆废话,不如早些查查自己到底欠了多少钱,赶紧筹钱还上,来得实在。”
“我……”萧烨不甘不愿地说:“府中库房钥匙不都在你那里,我、我哪里有钱。”
“那又不关我的事,又不是我借的钱。”吴桐停下脚步,嘻嘻一笑:“要不,你求我呀。”
萧烨一脸憋屈。
耍够了看够了,吴桐叫来长史吩咐:“去把户曹仓曹都叫来,一起算算你家王爷到底欠了国库多少钱。该还的还得还,砸锅卖铁都要还上,可别让你家王爷成了京城的笑柄。”
长史连忙应下,小跑着去了。
萧烨别别扭扭瞅了吴桐一样,半晌:“哼……”
吴桐:“……”
萧烨这个人、他们的这场婚姻,完完全全打破了吴桐对古代最后的美好幻想,曾经在书上、诗词里的才子佳人都是假的,假的!
一妻多妾,三从四德,才是真的。
然而,吴桐自觉如今也不需要再指望别人过日子,只要皇后她……
“走了。”吴桐懒得多说,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来,说:“静秋院的袁秋娘有了身子,你有空就去瞧瞧。”
“啊?”萧烨一愣。
“啊什么啊,我早就让杨嬷嬷把避子汤都停了,不要怀疑,那就是你的孩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儿子么。”吴桐白眼一翻,这次是真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萧烨看着吴桐的背影,心头百感交集。
正室未有所出,姬妾不可有孕,但凡大户人家都是这个规矩。
他的原配只生下一女,他一直没有儿子,后来娶了吴桐,吴桐也一直未有身孕,后院姬妾的避子汤就一直未停。
吴桐竟然将下令将姬妾的避子汤都停了,甚至已经有人怀孕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难道不在乎王府的爵位了?
“王爷?”小厮在旁小心翼翼唤了声。
萧烨摆了下手,有些疲惫地说:“我去休息一下,等账算好了,你再来叫我。”
“您不去瞧袁姬?”小厮诧异道。
萧烨乜了他一眼,大步往自己住的宣明院走。
半道上,遇上自己女儿箫皎,他停下脚步,受了女儿的礼。
“皎娘怎么在这儿?”萧烨问。
“女儿刚给母亲请了安,听闻父亲回来了,过来向父亲请安。”萧皎十二三岁,模样还没完全出落出来,清冷的性子却早已养成,说话语气淡淡,做事一丝不苟。
“你的孝心为父明白,”萧烨道:“天气冷,你身子弱,回自个儿院子去吧,别着凉害病了。”
“谢父亲关心,女儿先告退了。”萧皎端端正正福了一福,然后带着侍女回了自己住的枕霞阁。
一回到枕霞阁,她的奶母就迎了上来,又是给她端热的甜汤,又是换一个暖一些的手炉,在她坐下后再招呼侍女收拾其他的。
“冯嬷嬷,你先坐下,我有话说。”萧皎叫住奶母,把其他侍女都叫出去,然后才说:“冯嬷嬷,你是不是去跟母亲说了我的婚事?”
奶母点点头,急切问:“县主去给王妃请安,王妃是不是说了这件事?”
萧皎点头。
冯嬷嬷脸上有了笑意:“还好还好,县主你转年就十三了,婚事也该相看起来。”
“嬷嬷,以后不要再去跟母亲说这件事了。”萧皎道。
冯嬷嬷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怔怔问:“为什么啊?”
萧皎说:“母亲刚嫁进来的那会儿,你跟外祖母都怕我受委屈,明里暗里给母亲使了多少绊子,母亲不说,但她心里门清儿。后母难为,你们怕她薄待了我,怕她教坏了我,拦着她不许靠近我,所以,因果循环,她也不会管我。”
她说这些话时语气都是淡淡的,没有气愤埋怨,只是陈述。
“这……这怎么……”冯嬷嬷整个人都傻了,半晌挤出一句:“可她也受了你一声‘母亲’啊!”
萧皎说:“母亲从未对我有此要求,不过是我怕落人口实,说我不知礼仪,才唤一声‘母亲’的。我不亲近她,她也不会管我,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什么天经地义啊,为母者给子女相看亲事才是天经地义。”冯嬷嬷拍着大腿,骂道:“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这是故意要耽误你的婚事呢,一天天的出去抛头露面能是什么好东西,小门小户出来,攀上王府的高枝半点儿不知道感恩,岂有此理,我……我去找老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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