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惹来龙卫、神卫军全部的目光。
李渐直接拒绝:“没有。”
“怎么会没有!”那编纂很生气。
李渐似笑非笑说:“咱们只有这些可以吃,这还算好的,边塞的将士连这粟米都吃不上,有的吃就赶紧吃,不吃就饿着,你以为这里是哪里,由得你挑三拣四。”
“我们是去和谈的使臣,不是丘八。”编纂一句话把步军司全部惹毛了,禁军们也不吃饭了,站起来慢慢朝李渐身后靠拢。
“你、你们要干什么?”编纂被这么多士兵盯着,心中发毛,忍不住后退又再后退。
那边史安节看情形不对,赶紧过来打圆场,说那编纂年轻不懂事,请李渐不要与他计较。
“史御史,这些都是枢密院拨来的军粮,你们这些尊贵的文官老爷若是吃不得,去跟枢密院的蒋相公说,别在本帅面前耍威风。”李渐冷哂:“就要叫你们这些尊贵的文官老爷知道,你们口中的丘八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文臣们脸色五花八门,李渐懒得再看,挥手让士兵们继续吃饭。
他端起碗扒拉一口碗里的粗粮,嚼嚼嚼,咽下。
嗯,的确很割嗓子。
他们步军司的军粮当然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出发之前特意换了。
为什么换?
当然是伟大的皇后娘娘的主意。
第126章 温软的风
经过半个多月的跋涉, 和谈使臣队伍终于看到了幽州广阳城高高的城墙。
城门外,元帅沈震、幽州知州周秦宇等一干幽州文臣武将等在此处迎接朝廷使臣。
礼部郎中、摄鸿胪卿汪云飞也在这其中,因为升官了且特赐服紫, 他站的位置还挺靠前。
同样前去参与和谈的沈挚亦在接风官员当中,按官阶就站在幽州知州周秦宇身旁。
使臣队全部下了马车, 史安节等几位高官作为代表上前去与幽州队寒暄。
还有六七步远的距离, 一个照面,史安节等人没有被沈震元帅吸引目光, 也没有被幽州知州周秦宇吸引目光。他们眼神就是那么好,一眼就看到了一身杀伐之气的沈挚,想到此人在草原上把人砍瓜切菜一般的杀了,这会儿看他总觉得他周身都萦绕着一层红色的血气, 怪可怕的。
史安节打了个寒颤,把目光从沈挚身上移开, 看向沈震,正要见礼, 不料被严士任抢了先。
“周知州, 多年不见,风采依旧。”严士任朝周秦宇拱手。
幽州知州周秦宇身高九尺、肩宽腿长、络腮胡子、眼如铜铃,比起文臣来更像一个武将。
“你是……?我们见过吗?”说话声如洪钟,更像一个武将了, 就是一出口很让人尴尬。
严士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周知州是贵人多忘事,你我是同榜进士,我还记得当年杏林宴上你那一首绝句艳惊四座。”
周秦宇“哦”了一声, 严士任等着他的下文,岂料他已经没有下文了,严士任非常的尴尬, 暗恼周秦宇不懂眼色,难怪这许多年过去还是一直在边疆打转。
史安节冷眼看严士任在周秦宇那儿碰了个一鼻子灰,暗爽不已。
严士任看不上武夫,二十年都这样,但以往他都掩饰的很好。
只是这一次,先是被官家打破头,后被皇后发配来边疆,然后官家又下令强迫他写文五篇,一路上又被禁军各种折腾,早就是一肚子怨气。
如果是其他人,他还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不给面子。但他面前的是沈震,虽被尊称一声元帅,却不是曾经的那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元帅,只领了一个不当不正的行军大元帅职。
再加上之前沈挚在多兰葛草原烧杀抢掠,严士任直接将此行径归为畜牲行径,做此举动的人自然也被他归类为畜牲。
人岂会与畜牲为伍,他无视元帅沈震直接与幽州知州周秦宇说话,就很理所当然了。
史安节也是很佩服严士任当面为人背面为鬼的本事,真应该让尊崇他的学子瞧瞧他的真面目。
“沈元帅,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史安节很缺德的直接他搬用严士任的话,惹得严士任一个怒目。
他们在野地里吵了那一架后,那点子淡如水的交情算是蒸发了。
“史御史才是风采更胜从前。”沈震与史安节互相恭维,使臣队与幽州队一时其热融融,一道进城往幽州府衙走。
使臣队会在广阳城休整三日,然后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前往碛水镇。
幽州府衙不大,只能安顿史安节等几个为首的使臣,其他人被安顿在两条街外的两家逆旅里,禁军安排在城外军营。
翰林官全安排在一家教训云来的逆旅,李渐拨了一队禁军也住这里,负责这些翰林官的安全。
派遣守卫禁军时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龙卫、神卫都不想留下,最后就只能抽签,几根木签由都虞候握着,每队队长上前抽,抽到最短签的就留下护卫翰林官。
这些禁军也是不讲究,竟当着翰林官的面抽签,把那些翰林们气得直骂丘八不知礼数。
最后抽到的是神卫军第四队,队里的士兵高呼队长没洗手,把翰林们气得都回了房,门被摔得咣咣响。
“行了,适可而止一点。别把这些翰林老爷们气坏了。到时候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可是你们步帅我。”李渐叮嘱了几句就要离开,临走前想起一事,高声吩咐护卫的队长:“官家下令那这些翰林老爷们写五篇文,每篇不得少于一千字,你们好生督促翰林老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