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人已经吓傻了,抖着身子根本不敢出声。
“嗤……”王妡一声轻笑,待萧珉看过来时,她说:“圣上不要方才人进来,是想让谁进来,‘琴儿’吗?”
“琴儿”二字犹如两下重锤,将萧珉捶得头晕脑胀。
“出去!都给朕滚出去!”萧珉瞬间暴怒,甩开为他整理衣襟的宫人,一脚踢开端着水盆的内侍,温热的水洒在半.裸的方才人身上,淋得她惊叫一声,被萧珉注意到也被狠狠踢了一脚。
宫人内侍们连滚带爬出了寝殿,方才人亦是不敢停留,连衣服都不敢拿就爬起来往外跑。
没一会儿,寝殿里只剩萧珉王妡二人,前者冲冠眦裂,后者老神在在。
王妡站累了,找了张椅子端坐着,对萧珉笑道:“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踩着你逆鳞了?”
“你知道些什么?”萧珉沉声问。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王妡说:“比如,你惦记你的婶婶,想把你的婶婶收到你的后宫?”
“王、妡!”萧珉咬牙,冷静了片刻才说:“你红口白牙胡说八道些什么,平白污九皇婶清白岂是一国之母所为。”
王妡嘴角一勾:“我可没说是你哪个皇婶,你就自己承认是楚王妃了,还说不惦记她。”
萧珉:“……”
萧珉怒视王妡的模样,简直就像是要生啖其肉。
“朕心里惦记琴儿又如何,朕与琴儿之间从来没有半分逾矩,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萧珉朝王妡走近几步。
“萧珉,你知道为什么京中那么多好人家的女郎,平郡王府的老王妃偏就相中了吴桐么。”王妡说道。
萧珉脚步一顿,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后猛然一亮,瞪大了看着王妡,满目皆是不可置信,指着她:“是你!”
“对,是我。”王妡说:“我让平郡王妃在老王妃跟前提起吴桐的。谁叫吴桐才学出众,老王妃知道楚王就想要这样的续弦,可不就一眼看上了吴桐。”
她笑了:“你要怪就怪吴桐才学上佳,为京中文人骚客追捧吧。”
“你……你……”萧珉指着王妡,“你这毒妇!琴儿与你无冤无仇,你居然因为妒忌就如此戕害于她,你简直不堪为人!”
“她一个五品官家不受宠的女儿能嫁入亲王府为正妃,这是戕害?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这等‘戕害’哩。”王妡哂道:“怎么,在你萧珉眼中,是不是只要不是嫁给你就都是‘戕害’?”
萧珉无言以对。
“倘若吴桐没有嫁人,或者是嫁得不高,你总有办法把她弄进你的后宫里。”王妡说:“我又怎么会如你的意呢。”
萧珉盯着王妡,忽然几大步冲过去单手掐住王妡的脖子。
他手刚一掐上就感觉到自己的喉前一凉,垂眸一瞧,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喉结上。
“王妡,你这是要弑君?”萧珉冷哼,手上加了一丝力。
王妡把匕首往前送了一下,萧珉立刻感到一丝刺痛。
“不如我们来试试,究竟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王妡笑了起来,神情是萧珉从未见过的疯狂,她说:“你放心,你死了,我一定给你修陵墓,不会让你曝尸荒野的……”
萧珉竟莫名产生一丝怯意,掐着王妡脖子的手不自禁地松开了。
王妡的匕首却还没有离开他的喉前,抵着他的喉结站了起来,轻声说:“并送你最爱的人与你陪葬,生不能同襟,死会让你们同穴的。”
“王妡,你敢——”萧珉暴怒:“朕死了,你王家也要给朕陪葬!”
王妡道:“王家要是给你陪葬,我就让这天下给我陪葬!”
萧珉:“你——”
她向来黯沉沉的双眸少有的明亮,犹如眼中跳动着火光,黑色的,火。
萧珉心头涌上一片复杂的情绪,愤怒有之,恐惧有之,还有他不想承认的欣赏与一丝丝酸涩,他一时理不清这些情绪。
他按捺住,放柔了声音,说:“姽婳,我们是夫妻,待我们百年后要合葬于皇陵之中。我承认,最开始我接近你是另有目的,我那时也是没有办法。姽婳,你想想,我们成婚这么多年,我逼你做过什么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吗?”
王妡静静看着他,听他剖白。
“你对我有误会,我们都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没有看清楚吗?琴……楚王妃在我决定娶你之后,我与她就已经没有瓜葛了,更何况她后来还嫁了楚王成了我的婶婶,这些你都是知道的。我们夫妻好好过日子,将来你生下皇子,那孩子就是太子,我会成为一个明君,你做一个贤后,我们一同重现先祖的辉煌,给我们的儿子留下一个盛世江山。”
“不好么?”
“萧珉,你这口才跟天玑真人学的吧,挺好。”王妡一哂,摆明了半个字都不信他的,匕首倒也收起来了。
“你提醒我了。”她说:“吴桐……我杀不了你,但杀她还是易如反掌。”
“王妡!”萧珉大喝,“我们的事情,你有必要牵扯别人进来吗?”
“不是你把我牵扯进来的吗?”王妡用匕首的刀面拍拍萧珉的脸,“你想清楚了,你的琴儿的命就掌握在你自己手上,别惹我不开心。”
萧珉只觉奇耻大辱,王妡这个毒妇!这个毒妇!
毒妇王妡还刀入鞘,开门走出甘露殿,瞧见殿外还跪着方才人,当然是穿好了衣裳的方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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