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朗不敢打扰王妡的思绪,老实坐着不出声,香草端了果子来给他,他抬头感激地冲香草笑,笑得香草一头雾水——就这么缺两碟果子吃吗?
“小邓。”王妡唤。
邓朗立刻把投在香草身上的目光转回来:“请娘娘吩咐。”
“你去安排人帮京兆府抓的那人申冤。”王妡说道。她倒是想看看还有谁在背后使力。
“是。”邓朗应道。
“还有,”王妡手指点了点书案,“把‘真凶’给京兆府送去。”
“娘娘是说……?”
“太子是个正直的人。”
邓朗立刻懂了,太子是个“正直的人”的话,那不正直的就是三皇子了。
他跟太子“抢花魁”,秉持着“我得不到就毁掉”的原则把花魁杀了,又迁怒地把假母也杀了。以他被官家宠坏的性子,完全做得出此事。
邓朗领命离开,去安排人手做事,朝廷军□□败得令人发指,没理由就让金柄顶了全部的罪责,然后到此为止。
邓朗离开后,王妡也不继续看书,拿了纸笔写下一个一个人名,都是三衙禁军掌事的管军。
随后一个名字在她心中浮现出来,如果京兆府里的那个“凶手”是此人安排的话,倒也说得通了。
片刻后,她拿笔把殿前司都指挥使吕师这个名字圈起来,叫来人吩咐:“去传话,请步军司的李步帅来东宫说话。”
“喏。”门外内侍应道。
王妡这头刚吩咐了请侍卫亲军步军司都指挥使李渐,那头有宫人来禀报,说皇后娘娘请太子妃入宫。
王妡蹙了眉头,问:“有说是什么事吗?”
“回娘娘,大内来的人没说是什么事。”宫人道。
王妡心头闪过一丝不悦,让人伺候着更了衣,临走时吩咐内侍:“你去跟太子说,待会儿李步帅来了,让他好生招呼,留李步帅用晚膳。”
内侍忙忙应喏。
王妡一路匆匆进宫,李渐听了传唤就一路匆匆来了东宫,由内侍引着去承德殿见太子。
萧珉得了丽正殿的内侍来报,虽不耐烦被王妡指挥,却也配合地在此等着李渐。
受了李渐的礼后,就与李渐聊起来天。
两人,一个是太子,一个是武将,以梁帝对太子的忌讳,他是没有半点接触武将的机会的,所以萧珉和李渐在朝堂上没有半点儿交集。
对于李渐,萧珉只有一个“此人不太得志,好似得罪了蒋鲲”的印象,再多就是他自己把自己的神卫军推出去“大义灭亲”,导致神卫军对他颇有怨言,不听他指挥了。
与此人萧珉很难有话聊,也不知王妡来这么一出是为何。
李渐也是这么想的。
他已经干巴巴地与太子聊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诗词歌赋了,就想问问还要聊多久才让他走。
东宫娘娘这是干啥嘞?
东宫娘娘此时此刻也有一句“干啥嘞”想问问澹台皇后。
“母后让儿臣来主持操办中秋宫宴?”
王妡万万没想到进了坤顺殿,话没多说两句,就被安排上这么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她现在还是太子妃,还不是皇后,如何就能调摆得动宫里头那些个成了精的人。
她上辈子入主大内了,也在那些宫官内侍的手里吃了不少暗亏,何况她如今还只是个新婚的太子妃!
“儿臣还年轻,恐怕做不好,届时失了皇家颜面儿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王妡低着头假装惶恐为难,实际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
按理来说,澹台皇后哪怕看她再不顺眼,在如今情势未明、她还举足轻重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失智般来为难她。
玉贵妃可能傻,澹台皇后绝不可能傻。
想必是有其他内情。
果不其然,澹台皇后叹了一声,道:“我也知道将中秋宫宴交给你一个新妇来操办是天大的为难。只是官家想让玉坤殿的那个来操办中秋宫宴,且不说我这个皇后还在断没有让个妾妃来办主持操办宫宴的,只说如果玉坤殿的早操办宫宴的话,宫里头那么人就得为她所用……”
澹台皇后点到即止,她相信王妡听得懂。
王妡也的确听懂了。
倘若玉贵妃来操办宫宴,尚宫局、掖庭局都要配合,否则搞砸了宫宴皇帝怪罪下来,这些人可承受不了帝王的雷霆一怒。
而这其中可以操作的事情就多了。
梁帝让玉贵妃操办中秋宫宴,也是够用心良苦的。
澹台皇后抗不过梁帝,就把她王妡推出来,一手算盘也是打得挺好。
王妡知道今天她是不答应也得答应,既然如此,那就爽快一些。
“儿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担心自己做不来,还请母后从旁指点。”
澹台皇后满意的笑了:“你放心,一切都有母后在,宫中的大小事都有章法,你照着做便可,你是太子妃,那些人也不敢为难你。”
王妡也满意地笑了。
第67章 吃人妖怪
离中秋宫宴不到一个月时间, 操办起来说难不难,与其他节日不同,中秋一向是不行“国宴”的, 大臣们各自在各自家中拜月团圆,宫里头的是“家宴”, 参与的都是皇亲国戚。
但说简单也不简单, 座次安排、水酒吃食、各人忌讳、歌礼舞乐都是需要一一过问的,还有宫中六尚、内侍省、掖庭局、教坊等等的调度也是大学问, 人是活的,一活泛起来就会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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