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人去太多了,未免打草惊蛇。”萧珉否定掉,思忖着道:“父皇如今与孤是彻底撕破脸了,没有半点儿父子亲情,孤得防着父皇对东宫下手,尤其是舅父你们,被父皇抓住错处了可就是全完了。”
澹台盛也知道,忧心忡忡问:“那咱们该怎么办?”
萧珉握着手,垂眸沉思。
此时此刻若是能得亚相左槐或计相王准出手,是最好不过的,但这两人哪一个都不好对付。
或者让王妡去跟她祖父说?
萧珉心思一动,旋即又否定掉。
王妡此人,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她的那些所作所为说是在帮他,实际上他半点儿好都没有讨到。
她整个就一疯子,全凭喜好行事,让她帮忙说服王准,怕是她不仅不帮忙,还会往死里嘲笑他一番。
“要不……”萧珉迟疑地说:“再想办法把萧珩套了麻袋打一顿?”
“哈?”澹台盛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见鬼的鬼主意。
之前萧珉这个外甥来跟他说想办法引得三皇子落单,然后套麻袋打一顿,澹台盛就觉得自己的外甥是不是疯了,被梁帝的偏心眼给逼疯了,居然想出这种鬼主意了。
他是安排人费劲千辛万苦才把三皇子打了,事后担惊受怕了好长一段时间。
如今又来一次?
他外甥是不是嫌他这个舅父命太长?
“父皇不是最宠爱萧珩么,他被人打了受了伤,总会关心则乱的吧。”萧珉冷笑。
澹台盛:“……”果然外甥还是因为嫉妒吧。
萧珉道:“舅父……”
“殿下!”这是承德殿外传来伍熊的声音,声音还很激动:“殿下,奴有要事禀报。”
萧珉皱眉:“没见孤在与舅父说话,有什么事非得现在来说。”
伍熊道:“外头传来话,是关于今日日食的。”
萧珉和澹台盛对视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但听无妨,前者道:“进来吧。”
伍熊便推开殿门,快步走了进来,向萧珉和澹台盛各行了一个礼,说:“殿下,国舅爷,刚才贺谒者传来消息,今日日食,太卜署卜筮,说‘异在边兵,曰主有疾’。”
“真的?!”澹台盛猛地站起来,太过激动了差点儿把身后的圈椅都带倒。
伍熊重重点头道:“千真万确,外头都传遍了,说沈元帅有奇冤,上天示警,让帝王拨乱反正,不得诬蔑忠臣。”
澹台盛喜不自禁,拍着手来回踱步,连连说:“这可真是太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就说今日日食定然是上天示警,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呐……”
萧珉却没有太过喜悦,他问伍熊:“确定外头说的是沈元帅有奇冤引上天示警?”
伍熊道:“千真万确。”
萧珉猛然回过味儿来,这一个多月里他被推着走,究其原因怕是有人想要救出沈震一家,把他推到台前来与父皇分庭抗礼,吸引目光罢。
“混账东西!”萧珉用力一拍案几,再把案几上的香炉茶盏通通扫落地下。
澹台盛和伍熊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发难吓到了,呆呆看着他。
“殿下?”澹台盛问:“天降示警,天助我们,你这是……?”
萧珉瞅了舅父一眼,哼了一声:“舅父说得没错,的确是天都在帮孤。”
澹台盛不住点头:“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就去安排一番。定要叫禁军这次不得翻身。”
萧珉叮嘱了澹台盛几句,就将舅父走出东宫,旋即又叫人来议事。
要救沈震一家是吧,行,怎么救,孤说了算!
第59章 天降神罚
帝王失德招致上天将日食示警的言语愈传愈烈。百姓本就恐惧白日黑天这样的天象, 一听是官家冤枉了沈元帅,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降下日食警告官家不要倒行逆施,更不得了了。
大梁禁止民间议政, 百姓们被生活的重负压弯了背脊,也没有空闲去高谈阔论。
他们知道去年朝廷军队被猃戎打败了, 他们知道皇帝老爷抓了天下兵马大元帅一家, 他们明白或不明白沈元帅是被冤枉的,但这些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身上背着各种苛捐杂税, 犹如大山一般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在地里刨食一整年,却依旧难让一家人吃饱穿暖。
生活已经是如此艰难了,他们哪里还有空闲时间去议论朝堂指点江山, 那些都是贵族们和官老爷们的特权。
然而他们的日子都这样难过了,还是不被放过。
“皇帝老爷高高在上享天下万民供奉, 却倒行逆施惹来天怒,上天要来惩罚我们, 各位乡亲, 我们又做错了什么,竟让白日黑天!”
乡土田间,汪云飞一身农人打扮,种着种着田忽然就嚎啕大哭, 把附近田地里的乡民都吸引了过来。
一问哭的什么,是为几日前的白日黑天、上天降罚呐!
一时间农人们都面色惶惶,他们都是靠天吃饭的, 几日前那昏天黑地的日食吓坏他们了,好些人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汪云飞见大部分人都哭了,就抹了抹眼泪, 悲痛道:“乡亲们怕是还不知道,朝廷又要加赋了。”
“真的?”一老农惊喊。
汪云飞哭着说:“去年猃戎南下,朝廷打输了,今后十年,要年年给猃戎输银。那些银钱从哪里来,可不就是从咱们这些贫苦百姓身上刮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