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幻视把她逗笑了,她勾了勾嘴角,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也不再试图抽回手了。
贺斯昭就这么继续和其他人说话:“我没有声张,因为现在无论什么身份,在末世里都没有什么区别,大家不必在意这个。”
“怪不得贺少将对周上将完全不虚了。”程维小声说,“这谁能想得到呢。”
“但就算是这样……”陆千知渐渐握起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恐怕也不好向周上将交代。”
“所以这件事你不用在意,我去处理。”贺斯昭说,“你该怎么向温元帅汇报,就怎么汇报,其它的交给我。”
无论什么样的困难,只要贺斯昭说出“交给我”,大家就会莫名地放下心来。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到时候会实话实说。”陆千知迅速瞥了眼江初意,“你放心,我不会牵扯到无辜的人。”
贺斯昭颔首。
陆千知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剩下的大家面面相觑,有些摸不准状况。
“陆队今天好像不太对劲。”程毅说,他是跟着陆千知的老人了,对他的情绪感知比较敏感。
季夏很快接上:“可能有些烦心事吧,让他静一静就好了。”
江初意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感知出了问题,她觉得季夏似乎并没有对陆千知有多少好感。
“事情就是这样,各位不必在意,等隔离结束,可以先回家看看。”贺斯昭说,“现在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听到可以回家,这些在外面出生入死从不畏惧的汉子们都眼睛有些湿润。
他们都是从总基地出去的人,除了个别是后来才找过来的幸存者,大部分都是原来就住在川泽市的居民,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这一天经历的事情不算少,众人也都有几分疲惫,对贺斯昭示意之后就纷纷离开,苏墨走在最后,犹豫地看了眼贺斯昭。
贺斯昭对他微微摇头,他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说了声:“晚安小意。”就也转身离开。
“我们也回房间吧。”贺斯昭转头,“看看我挑的房间你喜不喜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初意和贺斯昭睡同一个房间这件事,已经成为全队共有的默契。
贺斯昭最强,无论出现什么突发状况都能第一时间保护好江初意,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初意对待贺斯昭的态度,和对其他人都是不同的,又怎么会有人去自讨没趣。
何况大部分时候大家都餐风饮露的,无非是谁的睡袋挨得近一些而已,和睡在同一个房间也没什么差别了,于是等进入房子里休息时,大家也就默认了这条潜规则。
江初意伸出两只手,贺斯昭会意地把她抱了起来。
他声音含着笑意:“小意,从身体健康的角度来说,如果人经常不走路的话,双腿发生疾病的可能性会更高。”
江初意懒懒地掀了掀眼皮:“那你把我放下?”
“不用。”贺斯昭把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不差这几步路。”
江初意眼皮又耷拉下去。
抱了这么多回,她可从来没从贺斯昭身上感受到过不乐意的情绪。
贺斯昭挑的房间在朝阳的一侧最里面的一间房,已经被收拾得十分宽敞整洁,属于江初意的那一个大袋子已经被搬了进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整理。
他之所以会选择这里,除了朝阳之外,最重要的是,这间房间里自带一个单独的浴室。
果不其然,江初意对他的眼光很满意。
“去给我放水,你知道多少度吧?”她理所当然地开始下令,“然后再把这些玫瑰花洗一下,我要泡澡。”
贺斯昭没有丝毫怨言地去了。
公寓里水电齐全,他把热水器挑到四十五度整,看着水流哗哗地流淌出来,转身去摘玫瑰花瓣。
艳色的花瓣浸泡在水中,细腻柔软得如同少女的皮肤。
贺斯昭眼神流露出几分怔然,又很快恢复过来,他叫了一声:“小意。”
“昂?”门外传来江初意懒洋洋的声音,一听就是已经躺到了床上。
“谢谢你。” 他说。
门外沉默了片刻,然后被子里蠕动的声音响起,一颗黑色的小脑袋从门口探出来。
“谢什么?”
“你及时安抚住了我。”贺斯昭轻声说,“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世人都说他年纪轻轻就冷静沉稳,心境恐怖,却没人知道,他心中亦藏有暴烈的一面。
只是他太清楚自己实力,一旦他失控,将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失控,这么多年来,只能把自己藏在严密的躯壳中,沉默地消化一切阴暗的情绪。
世人称他为英雄,给他套上明目张胆的道德枷锁,他也一直克己守礼,用不越界。
但他是人。
是人又怎么会没有焦躁,没有悲伤,没有阴暗。
今天无非是已经神经绷紧到了极致,如果没有江初意将手放上来的那一下,他虽然不至于彻底失控,但必定会造成某些伤害。
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结果,贺斯昭心里就蔓延上几分苦涩,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江初意的眼神。
“小意,你能感知到他人情绪的善恶,刚才有没有怕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