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13页
    他动了动唇:
    蒙蒙,你来了。
    慕蒙微微拧起眉,慕清衡确实很虚弱,她看见慕清衡叫他的名字,但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几乎觉得慕清衡好像根本没发出声音。
    不过这些也不是自己操心的事,她也不想在这多待,只想办利索事情,回去向爹爹复命。
    径直走到慕清衡面前,慕蒙蹲下来,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
    慕清衡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凝视蒙蒙,从他清醒过来那一刻,他就知道,看一眼便少一眼,蒙蒙可以做他的验证官,对他来说是莫大的福气。
    慕蒙没盯着慕清衡的脸看,她望着他的心口处,那里衣衫破碎,零碎的布条被血浸染的透彻,下面的皮肉好像刚刚受过伤。
    慕蒙慢慢将匕首从鞘中拔出,这两日她根本没听慕清衡的消息,所以不知道他晓不晓得自己此行目的,便解释了一遍,“天族办案严格,你的供词需要佐以验证,你们的石头心是最直观的证据,所以要开膛验心。”
    她说完后,便将刀尖对准了慕清衡的胸口。
    慕清衡没什么反应,甚至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便是蒙蒙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对准自己的心脏,他也觉得很欢喜。
    至少,她还愿意出现在他面前。
    至少,此时此刻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光,无论做什么都好。只要不是和云久琰,盛元霆,月流天在一起。
    只要是和他一起,那便做什么都好。
    慕清衡的眼眸中流转着细碎的光芒,甚至并不觉得刀刃划破皮肤是一种痛苦——这一点微小的疼痛,和他此前反复承受的绝望折磨比起来,微不足道的几乎毫无感觉。
    慕蒙下刀既快又稳,她没有怜悯慕清衡的心思,所以不曾犹豫一气呵成;她却也没有折磨他的意思,懒得给他更多的痛楚。
    她只是稀松平常、平静淡然地直直划开他的心口。
    一刀结束后,慕蒙恍惚了下,忽然想起前世慕清衡从战场归来,也是心口处受了严重刀伤。
    那时的她,才看一眼就哭了,只觉得感同身受的心疼,不管不顾调动起全部的赤心丹力量,只为了让哥哥能瞬间愈合伤口,能少受一点罪,少吃一点苦。
    谁知世事变迁,此刻庄严的宫殿变成昏暗的天牢,她竟然可以面无表情的、用刀划开他的胸膛,而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慕蒙的愣神很快便反应过来,甚至叫人无从察觉,她用刀尖轻轻拨开一边的皮肉凝神细看,却不由得皱眉。
    慕清衡的心——不该是石头做的吗?
    为什么是这个样子?鲜红柔软,分明就是一颗正常而普通的肉心。
    似乎是察觉到慕蒙的疑惑,慕清衡微微一笑,轻轻从她手中拿过匕首——他很小心,没有碰到慕蒙细白的手指。
    慕蒙没有出声询问,一言不发的看他动作。
    慕清衡将刀尖捅在自己的心脏上,缓慢地划开,随着他心脏一点点割裂,慕蒙终于看到了深处那一块、散发着淡淡黑气的匪石。
    石心生肉……
    慕蒙多看了两眼,慢慢抬眸望着慕清衡:“你的心脏并非是一颗完整的石头。”
    慕清衡很温柔地望着她,她蹲在自己身前,身量娇小,比他跪坐还要矮上几分,况且他二人又挨得这么近,如果他用唇语说话,他势必会看见他空荡荡的口腔。
    他不愿让她看见。
    思及此,慕清衡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说,慕蒙便也没再追问,总之这些事情她也不想管,她只是代爹爹走这一趟,看见什么就会呈上去什么,至于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爹爹又会做什么举动,这都与她无关。
    慕蒙拿回匕首,站起来正要转身离去,忽然袖口一紧。
    她回头,看见慕清衡正用手轻轻捏住了一点点她的衣袖。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手不干净,见她停步回头,他立刻便收回了手。
    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般,诉尽无穷无尽的眷恋与思念,伸出还有几分浓郁的担忧。
    他慢慢启唇:蒙蒙,我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这回慕蒙是真的确定,慕清衡不是几乎发不出声音,是根本没发出任何声音。
    可能是受了太多折磨,坏了嗓子吧。
    反正是要辨认他的唇语,慕蒙便没凑近,只不远不近地站着,“什么事?”
    慕清衡为了掩盖,动作幅度并不大,只尽量让自己唇语缓慢些:前世害你的人不是我,也并非我的手下。此人幻化成我的样子,你务必小心。
    慕蒙盯着他的双眸,他眼中黑白分明,仿佛一捧冰雪写满了坦诚关切。
    她慢慢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暗自思索。
    其实那日在魔族听到那些人的讨论时,她心中就有些倾斜——也许前世杀她那个人真的不是慕清衡,大约是他哪个部下吧。
    慕蒙想了片刻,问:“你如何确定,那人一定不是你的部下?”
    慕清衡弯了弯唇,这一笑倒有几分昔日风采:他们绝不敢冒充我。
    虽然他只说了这一句,但慕蒙心思已比之前转得快,细细一想就明白,前世慕清衡那般狂妄,只手遮天,他的一众部下自然不敢忤逆;就算是这一世,那些人挺而走险,所做的最大事情不过是拿捏慕清衡的软肋,那么多人连提一句杀了他都不敢,可见是入骨的忌惮与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