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时候,等有机会了再来看看。
重新拉上木板,遮上烂泥,放好太湖石,做完这一切,她松了口气,朝来时的路返回。
云儿还在认真地找着,见到杭絮,眼睛一亮,“小姐,你找到了吗?”
她点点头,“有个地道,现在不方便去看,我下次再来。”
云儿放了心,跟杭絮一齐回到小路上,这时候她才发现对方手上的湿泥,“哎呀”一声,拿起帕子擦起来。
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仔细擦着,还跟杭絮说着话:“下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小姐是不是要偷偷来啊?”
“同样的招式总不能用两遍。”
无论是借东西、还是放火。
云儿将杭絮的手擦得干干净净,把脏兮兮的帕子塞进袖子里。
“好啦,这样就干净了。”
两人交谈着走出石林,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王妃怎的又去了里面?”
杭絮心中一惊,回头看去,王管家站在两人身后,低着头,姿态恭敬。
她打起警惕,面上笑道:“我家侍女也喜欢牡丹,听我说起,也想去看看。”
“原来如此。”
管家又道:“王妃下回走动,可得告诉下人一声,免得大家找得着急。”
“是我的疏忽,让王管家费心了。”
他慢悠悠地转身,走在两人前面:“小姐的东西已经准备好,老奴带王妃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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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儿,这枚簪子我便送与你了。”
萧沐清将一个窄长的木盒放到杭絮手上。
杭絮接过木盒,打开锁扣,盒中是一枚璀璨光华的血红簪子,簪身纯金,簪头停着一只宝石蝴蝶,展翅欲飞的模样,薄翼上的花纹栩栩如生。
她只看了一眼,而后抬头望向萧沐清:“这簪子多少钱?”
“不多,二百两黄金。”
“此簪虽然珍贵,但也不是绝无仅有,妹妹安心拿着就好。”
“咔哒”
木盒被关上,她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个笑:“你愿意给,我却不愿意收。”
“银票明日就会送到萧府,这簪子就当我买你的。”
萧沐清脸上闪过几分失落:“妹妹总是这样……”
她将木盒丢给云儿,后者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到袖中。
“簪子已拿到,我不多打扰。”
说罢,她转身欲走。
萧沐清连忙跟上,“后院道路复杂,我送妹妹出门吧。”
从房间走出时,杭絮抬头看了眼起火的地方,那里的烟气已变成细细的一缕,火应当熄灭了。
几人穿过花园,走过一座水潭时,杭絮突兀顿了步。
“怎么了,妹妹可是忘了何物?”
“你知道我为何不喜你吗?”
“为……何?”
杭絮笑了一声,杏眼冷沉:“因为我直到大婚的前一日,才从他人口中得知容敏的真面目。”
“他性子风流滥情,府中通房无数,青楼楚馆也住着姘头,可并非你说的洁身自好,端方恭谨。”
“你说,我为何要相信你这样一个把我推进火坑的人?”
萧沐清讶异地睁大眼:“二皇子竟是这样的人!”
她茫然地摇头:“絮儿,这……我也是第一回 知道,若非你告诉我,我现在还以为二皇子是个君子……”
萧沐清的头越来越低,再抬起来时眼眶泛着红。
“都怪我,我一心觉得你与二皇子郎才女貌,才想着撮合,却没看清他的本性,险些害了絮儿。”
“你怨我、怨我也是应当的,我自己也怨自己。”
她的声音满是自责,还带着几分悔意。
杭絮叹了一口气,“罢了,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也别想着来找我了。”
她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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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慢些,别摔着了。”
杭絮没说话,踩上车辕,掀开帘子进去了。
一帘之隔,两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
一个笑总算知道对方为何无故厌恶自己,之后想要改善关系,可不是易如反掌?
另一个则是笑这趟拜访收获颇丰,不仅找到了地洞,还成功给自己重生以来突兀转变的态度做了解释,打消了萧沐清的疑惑。
马蹄嗒嗒声由远及近,王管家的声音响起:“府里的马夫喂马吃了些草料。”
杭絮掀开帘子的一角,看见对方正低头绑着缰绳,将车轭架在马匹的脖子上。
忙完后,王管家恭敬地退到一边。
“麻烦了。”她道。
“这是老奴分内的事。”
王管家稍稍抬头,半张脸在帽子下若隐若现。
不知怎的,杭絮觉得对方的面貌有些熟悉。
“王管家为何一直戴着帽子?”
“老奴上半张脸伤过,疤痕丑陋,怕吓着大家。”
他稍稍抬起帽子,露出完整的一张脸,右上方果然有一块疤,颜色发暗,蜈蚣般狰狞。
下一瞬,帽子被重新戴上,王管家从眼皮垂坠的三角眼中射出目光。
他微微笑了笑,扯动嘴周松散的皮肉,“时候不早了,王妃出发吧。”
也正是这一刻,杭絮猛地放下车帘,神色怔然。
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何对王管家的样貌感到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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