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阳景微微颔首,“去下一个。”
一连去了两个地方,寺丞都是先拿出纸,狠狠诈他们一通,两人皆慌乱无比,跪地喊冤。
他们的说辞略有不同,一个跟张五一样,说自己只管埋头拉风箱,根本不看上面的动静,一个则说自己当值的那天正好拉肚子,因此托了另一人去。
“你托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寺丞问道。
“叫尉胡,也是打下手的,大人去问他吧。”
“尉胡?”
出来的时候,杭絮低低念着这两个字,侧头问寺丞,“他是不是也在这五个人里面?”
寺丞点点头,“他在第五间牢房。”
“能不能先去他那里。”
寺丞迟疑着,看向柳阳景,待对方点头,才道:“可以。”
尉胡的样貌与刚才的三个人差不太多,粗壮硬朗,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坐在地牢中央,倒没什么惶恐的情绪。
寺丞照例,将一张纸扔进里面,“这东西见过没?”
尉胡慢慢地捡起那张纸,摇摇头说:“没见过。”
“上面是新式兵器的锻造方法,你天天在兵器司烧火,怎么没见过,一定是在说谎!”
尉胡皱着眉:“上面写的明明是蜀道难。”
“好哇,你不是不识字吗,怎么还认得蜀道难?”
尉胡身影一顿,“只认识几个大字,这个蜀道难恰好看过。”
“我看你就是骗人,到底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还不如实招来。”
“大人难道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小的泄露的?”
寺丞卡了壳:“这,你刚才的反应难道不是证据?”
“小的只是一时慌了神,难不成大人要屈打成招?”
寺丞被辩得哑口无言,杭絮却突然上前一步,对其低声道:“把他的衣服扒了,看身上有没有奇怪的痕迹。”
对方一愣,正想问为何要扒衣服,柳阳景的声音又传来,“按王妃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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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丞找守卫要了钥匙,把牢门打开,那人一开始尚维持着镇定,“大人要做什么,难不成真要屈打成招?”
脱完了衣服,只剩一条底裤,他还冷笑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寺丞转头,疑惑地摇摇头。
他没有在尉胡身上发现任何痕迹。
杭絮干脆道:“把他的鞋也脱了。”
尉胡慌乱起来,在寺丞按住他的腿后,开始剧烈挣扎,差点就要踹到对方的肚子上。
“吱呀”
牢门打开,杭絮跨进去,踩着稻草来到他的身旁,接着毫不留情地抬脚按在了对方的踝骨上。
一声轻轻的脆响,杭絮弯腰,看着地上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给我听话点。”
他有着略深的肤色,眼瞳较常人要浅一些,这种样貌原本算不得奇怪,奈何杭絮这两天看了太多。
“大人,王妃,真的有个痕迹!”
趁着这功夫,寺丞利落地脱下了对方的鞋袜,看见了脚底上黑色圆形的纹路。
“你是塔克族的人吧?”杭絮突兀问道。
那张痛苦的脸惊讶地瞪大眼,“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装了,”她轻轻道,“你以为我是怎么的知道的。”
“你们的藏匿地点在东市的马坊,我带人剿了那里,一个个逼问出来的,这个纹路也是他们说的。”
“不可能……我们在鹰神下发过誓,绝、绝不会说出来……”
“我下了药,‘鹰噬’和‘绝息’两个一起,你是北疆人,应该知道吧,你觉得他们扛得住吗?”
尉胡的瞳孔紧缩,他当然知道这两种药,这是从北疆的毒虫中提取出来的,每一个都能让人痛不欲生,只对死敌使用。
“难道你也想试试?”
“你、你……”
他嘴唇颤抖着,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看,那么大的事,他们都说出来了,你一个下属,干嘛还死守着这小小的秘密?”
“我们差不多已经把事给查清了,也不差你这一个,现在主动说出来,说不定还能戴罪立功,到时候他们砍头,你好歹能留一命。”
尉胡狠狠闭上眼:“好……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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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印着鲜红指印的供词在杜津远手中抖动,他脸上带着笑,神情中挥之不去的阴霾一扫而空。
“王妃可真厉害,三言两语就让那人说了实话。”
“我就想诈诈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说出来了。”
“要是真的能下药,真不需要这么麻烦。”
杭絮有些想念扬州了,至少在那里不用管这些规定。
柳阳景也道:“当知道其他人都说了后,他自己便没了负担,自然容易说出来。”
“毕竟王妃说的一些事,确实只有他的同伴才知道。”
她回道:“把图纸的泄露来源找到,现在有关杜侍郎和我爹的事,差不多都弄清了,只剩下把那些人抓到。”
她看向杜津远:“证据虽然齐了,但还需等几日再上报,不知你答应不答应。”
杜津远捏紧手中供词,点头道:“我知道,要等所有事都查清楚,一并说出来,那样才更让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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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日,杜津远带着幅画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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