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
“我的夫人。”她的话音刚落, 容琤便开口。
“原来是瑄王妃。”
柳阳景挥挥手, 寺丞从上前, 立在府门两边。
“还请杜夫人遣散府卫,让臣的手下好些行动。”
杜夫人点点头:“都听大人的吩咐。”
她顿了顿, 忍不住又道:“大人,不知我的夫君如今情况如何?”
“此乃隐秘,恕臣不便告诉杜夫人。”
妇人把腰弯下来,声音带着泣意:“是大人告诉臣妇夫君身在何处, 臣妇便感激不尽。”
“杜夫人不必多礼。”柳阳景的语气依旧温和。
杭絮站在他的侧面,能清楚看见柳阳景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杜夫人的行礼。
“我与瑄王来此,是为查案,还请杜夫人不要为难。”
杜夫人用帕子擦过眼角,收敛了情绪,只是眼角仍带着红肿,声音颤抖:“是臣妇逾矩了。”
进了府内,几人第一个去的是书房,这里的构造与兵部那一处十分相似,皆堆满了草稿图纸,以及各类典籍。
柳阳景看过,依旧是一挥手,寺丞便心领神会地上前,把杂乱的图纸拢成一堆,打包起来。
寺丞忙了起来,他也没有闲着,在书房内走动,四处观察,不时抽出几本书翻看。
杭絮见他神色专注,似乎沉浸在这本晦涩的典籍中,忽然起了好奇。
她出了书房,走到院中,容琤立在廊檐下,正同杜夫人交谈。于是她站在原地等侯,准备待容琤完事再上前。
交谈中的两人气氛着实有些奇怪,容琤的神色一如既往冷漠,杜夫人则有些畏惧,不敢抬头看容琤,离他有两尺远。
杭絮不禁失笑,这时男人恰巧抬眼,于她的视线的对上,冷漠的神色融化,也微微笑起来。
他低头同杜夫人说了几句,便向杭絮走来。
她问:“你刚才问了杜夫人什么,她怎的那么害怕?”
“只是些关于杜侍郎的问题,”容琤无奈地蹙起眉,“不知为何,我一说话她就发抖。”
杜夫人的年龄与太后相仿,他摆不出审问的姿态,已经尽量收敛了冷漠,但似乎没什么用处。
他与杭絮在廊檐走着,侍郎府的府卫仆人不知所踪,这里却没有安静下来,院子里,寺丞来来回回的跑动,不时交谈,地上零星几张宣纸。
“阿絮怎么出来了,你不是要看看书房的东西?”
杜侍郎的书房里除了各种图纸,还有许多兵器谱,正合杭絮的兴趣。
她摇摇头:“已经全让柳大人运走了。”
又道:“你认识大理寺卿吗?”
容琤脚步顿住:“如果阿絮说的是共事的话,几年前有过一次。”
杭絮起了兴趣:“那时他也像现在这样吗?”
外表温和,却毫不徇私,强硬得令人畏惧。
“我那时被皇兄任命查一桩贪污案,柳阳景是少卿,被派做我的副手。”
“我原以为案情复杂,需要废上半月,没想到甫一见面,他就把所有线索摆在我的面前,说此案已解决,不牢我费心,说罢便离开了。”
容琤勾起嘴角:“这便是我与他唯一的一次单独见面。”
杭絮也笑起来:“看来他的性格是一早就有。”
傲慢,却也有资格傲慢。
“王爷——大人——找到东西了!”
一道急切的呼喊由远及近。
杭絮回头,一个穿着靛蓝官袍的寺丞匆忙跑来,在两人面前停下。
“找到什么了?”容琤冷声问道。
他“呼哧”地喘着气:“是、是藏在墙里面的柜子,套了好几把锁,兄弟还在开呢。”
杭絮心中一惊,拉住容琤,向寺丞来时的方向大步赶去,给背后的人抛下一句话:“赶快去告诉你家大人。”
-
书房。
不大的屋子塞了五六个人,都围在一处墙壁边,书柜歪倒在地,空空如也。
刚才正是有人无意撞倒了变轻许多的书柜,才发现了其后墙壁的隐秘。
“哎,怎么还没把锁弄开啊,不是说只剩最后一道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这锁的锁芯是黄铜呢,可难撬了!”
“要不试试用刀劈开?”
“要劈你劈,把里面东西弄坏了,你找大人认罪去。”
提议劈开柜子的那人立刻失了声,在柳大人眼前犯错,啧……
众人齐打了个寒战。
柳阳景不知何时赶了过来,站在杭絮与容琤身旁,看着那人撬锁。
墙内的柜子并非一整块木板,而是做了镂空的雕花,有零星的几束光线射进柜子内,杭絮靠近几步,看见柜子里细碎的尘埃。
被光线照亮的,是一沓沓厚纸,隐约能看见上面记着些东西,再想细看,却看不清楚了。
杭絮望着纸上模糊的痕迹,怎么也不相信上面是叛国的证据,可若不是机密,又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在墙上挖一个洞,藏上这些东西?
这人又弄了半刻钟,黄铜锁纹丝未动,众人都有些焦躁。
“还需要多久?”
柳阳景出声问道,半天以来,他第一次皱起眉。
撬锁的人手抖一下,连忙道:“大人放心,再给我半刻钟!”
“哐哐当当”的声音更加响亮地在书房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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