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得后退几步:“杭叔叔为、为什么这样说,岂有代人受刑这种方法。”
她神情自责,补充道:“如果可以,我愿意替温公子受责,只可惜御史台不许。”
杭文曜声音沉而缓,像流沙划过耳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给我闭嘴, 好好坐着。”
萧沐清僵在原地, 声音颤颤:“好……我、我不打扰杭叔叔……”
杭景幸灾乐祸地在后面看着, 虽然平常自己总是被训斥,但他知道, 爹还是很关心自己和阿姐的,这回他们两个差点受伤,温承平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爹是真的生气了。
他生气的时候, 杭景都不敢插话,怂得要命,萧沐清竟然敢说这么多,真是不怕死。
“杭大将军这是在干什么,”温承平站了起来,横眉倒竖,“欺负一个小姑娘?”
杭文曜视线转向他:“我倒没想到,温指挥对自己儿子的朋友这么关心。”
“不过,”他话音一转,“她不能替温瀚波的罪责,温指挥作为父亲,却是可以的。”
“温指挥爱子心切,想必是愿意试一试的。”
“这点小事,我替又如何?我的儿子,我当然要护着!”
杭文曜端起茶盏:“温指挥果真豪爽,不过这事不由我来决定,还要先去御史台。”
温承平下意识道:“不去御史台。”
他嘴上说着是小罪,其实还记着杭絮方才的话:温瀚波的罪责,重则绞杀、轻则流放。
“御史台是断案之所,温指挥不去那里,那要到何处,难不成去麻烦大理寺或刑部?”
温承平接连摇头:“不去大理寺,也不去刑部。”
“我们去陛下那里,让他来定夺。”
“去陛下处?”杭文曜放下茶盏,状似惊异地抬头,“这种事去麻烦陛下,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
“有什么不合理的!”温承平驳道,“我相信陛下英明,会处理妥当,还我们温家一个公道!”
其实他说得也没错,杭文曜与温承平一个一品,一个二品,都是功勋加身的人,若真到了御史台,那里的人估计也不知道怎么判,倒是只有皇帝能定夺了。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天色还早,事不宜迟,几人立刻起身。
离开前,温承平又说:“既然要走,那先把瀚儿放出来,跟我们一起去!”
杭文曜摇摇头:“温指挥说笑了,温公子毕竟犯下了杀人之罪,杭家怎么能轻易放人,当然是等陛下定夺完毕,再作打算。”
温承平盯着杭文曜看了许久,终于冷哼一声,先行一步了。
准备马车的时候,萧沐清也悄悄移动着身子,向门口走去。
对方一动,杭絮便注意到了,但直到对方到了门口,她才出声道:“萧姐姐是要去哪儿?”
萧沐清动作一顿,慢慢回身,笑道:“既然杭叔叔与温叔叔要去皇宫,那我便不叨扰了,也早些回去吧。”
杭絮听罢,笑眯眯地退到一边,给对方让路:“那姐姐先回去吧。”
萧沐清来松了一口气,正要出门,她又出声道:“不过姐姐也算这件事的重要人物,若是陛下听后,要找姐姐谈话,还请不要推辞。”
对方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一、一定,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说罢,她一刻也不停留,匆匆离开了。
杭絮在门口望去,只看见萧沐清远去的背影,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一点。
她与温瀚波是什么关系,与之交好目的又是什么,温瀚波是个废物,温承平却有用得很,且跟爹爹不对付,这总不可能是巧合。
前世杭絮没有听过两人之间有联系,是隐藏起来,还是根本没有发生,如果没有发生,那是因为她的行为让这一世发生了改变,还是其他什么?
*
上了马车,车夫挥动鞭子,催促着马匹像皇宫赶去。
杭文曜、杭絮与杭景三人坐在一起,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杭景终于能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了。
“爹,这种事找陛下真的行吗,会不会有点不合适啊?”
杭文曜本在闭目养神,闻言张开眼,瞥一眼杭景,道:“对我们来说,这件事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让陛下定夺。”
“什么意思啊?”
杭景听了这话,依旧一头雾水。
杭文曜淡淡扫了自家儿子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自己想。”
杭景想了想,还是没什么头绪,最后只能向杭絮求助。
杭絮叹一口气,跟他讲起来。
“这件事虽说对方先出手,有错在先,若两方都是普通人,让御史台来判,确实能判上谋杀。”
“可奈何温承平是陛下最器重的官员,把陛下最器重臣子的儿子判死罪,给御史台十个胆子他们也做不出来。”
“因此,把蓄意谋杀改成过失杀人,也是可以操作的,再说你我都没有受伤,兴许连监牢也不用待,多花些银子,就能把温瀚波捞出来。”
“怎么是这样!”杭景激动道,“幸好没有送到御史台,不然就便宜他们了。”
杭絮点点头:“因此不能送到那里,能处置大将军和登州指挥使的人,只有陛下。”
“两人都是陛下的心腹,因此他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在他的面前,这事就不能只用金银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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