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女子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你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这种事,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怕毁了……陛下的名声吗!”
她知道自己无权无势,一定反抗不过皇子,因此选择破釜沉舟,赌上一把,特意选在对方外出时闹事,把这件事情宣扬出来。
她想着,对方就算权势再大,也要在乎些名声,被这么多人听见,兴许就会收手,自己不过有些姿色,如何值得他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容敛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你可猜错了,我的名声已经够坏,何必在乎,至于陛下的名声……那与我有何干系?”
原本喧闹的酒楼骤然一静,慢慢的,有窃窃私语传出来。
谁也没有想到,容敛竟敢毫不在意地提起陛下,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也是他的父亲,言语间毫无尊敬。
杭絮也有些震惊,她单知道陛下偏爱容敛,但不知道竟能偏爱到如此地步。
她侧头看向容琤,他的眉头微蹙了一瞬,随即还原,似乎对这种情况有所意料。
容敛懒洋洋地声音响起,带着一点疑惑。
“你跟着我有什么不好的,这卖身契虽是我抢来的,但我又不是不给你钱,你有了钱,就能给妹妹治病,我现在对你有点兴趣,但玩上几天,也就腻了,说不定还会放你离开,这样不好吗?”
“人之气节,怎能轻易抛弃,我宁死也不会委身给你这种人!”
女子几乎已经绝望,她软倒在地,盯着坐在她上方的容敛,一字一句说道。
而容敛只是微微一笑:“心肝长得这么合我心意,你的妹妹应当也不差,等你死后,我把她带进府里,十一二的年纪,玩起来想必也别有趣味。”
闻言,连心中波澜不惊的杭絮也微微愣神,她看着容敛闲适的神色,几乎分不清他是在威胁,还是真有此意。
容敛出身皇家,长相自然极好,凤眼上挑,与容琤的极为相似,然而却不显冷意。
盖因那张嘴唇,略有些饱满,线条柔软,给他带上倜傥顽劣的味道。同外表冷酷薄情的容琤,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然而两人的品格比之外貌,差距却要大得多。
此刻他的嘴唇掀起愉悦的弧度,多情的凤眼下垂,盯着茫然的女子:“心肝,你想明白了吗?”
女子愣在原地,嘴唇微微颤抖,几乎要不知所措。
容敛站起身,掸掸衣摆,一挥手道:“把她带回去。”
女子被人拎起双臂,稍稍挣扎一下,便没了动静,像是已经认命。
杭絮仰头看向容琤,问道:“我们不能暴露行踪,对吧?”
容琤微微颔首,低声道:“阿絮想救她?”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先回去吧。”
“想救又如何,这时候也救不了。”
算起来,容琤比容敛的辈分还要高上一等,但不能暴露行踪,就代表着不能用身份压人。
他们只有半天的时间,怎么救也是个难题,得好好想想。
*
侍卫还没走上几步,人群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那声音熟悉极了,杭絮离开的动作骤然顿住。
她转身看去,人群分开的地方,一人身着青衫,正大步向内走来。
他有着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孔,此刻却满是愤慨,似乎在为眼前见到的事而深深不愤。
三月未见,杭絮以为自己忘了,那些黑暗的回忆好像被接踵而来的大事冲散,消融在江南的春色和细雨中,让她极少去回想。
可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没有忘,那些回忆只不过被短暂地掩盖了,一见到故人,就会被轻易勾起。
“哟,这不是二哥吗,你怎么来了?”
容敛的声音忽地响起,将杭絮从回忆拉进现实。
她朝下望去,容敏已经到了正中央,与容敛相对而立。
“三弟,若不是下人通报,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逼良入室,岂是君子所为!”
容敏声音清朗却不失力道,含着心痛与斥责,此话一出,周围百姓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对啊,他一个皇子,竟然还做这种事,没良心啊。”
“人家一个孤女,怎么招惹他了,幸好有人站出来。”
“这个人好像是二皇子,是那人的哥哥,哥哥是该管教弟弟。”
……
“我的习惯,二哥还不知道吗,这事你还是少管吧。”
“容敏怎么会来?”
容琤的声音在杭絮耳边响起,带着些微疑惑。
容敏的封地是鲁地,滕州也在鲁地,他在这里也情有可原。”
但杭絮知道容琤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她冷笑一声,“容敏这种虚伪的人,无利不起早,作出这副大义凛然,一定是别有所图。”
“要不然,他可不会多管闲事。”
很快,两人就知道了容敏所图为何。
他转向那两个架着女子的侍卫,喝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把这位姑娘放下来!”
侍卫显然见过二皇子,一喝就松了手,女子瘫倒在地。
而后又看向容敛:“我是你的兄长,理应负好管教你的责任,快跟我回去!”
说罢招呼身旁的几个侍卫:“你们把他给我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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