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不知是什么情绪。低声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容琤另一只手半撑起身体,侧过头去看杭絮,抿着唇,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我护着你,是理所当然的事,不必说出来卖弄。”
他想起身,又被杭絮抵着脖子按下去:“不许起来,上面也要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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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日的交流,孙大夫对宋辛大为赞赏,邀他一起钻研瘟疫药方,对方欣然同意。
杭絮也借着机会,总往回春堂跑,看他们如何斟酌药材的剂量,偶尔也提着糕点去王大爷那边,看一看他的王小宝,为了不误给容琤上药,每日都赶在晚饭前回来。经过几日的相处,老人的态度也渐渐软化,不再总是阴阳怪气地说着一切都是阴谋。
容琤谨遵医嘱,终于在这一日得到宋辛的点头,可以出门活动,立刻换上衣服,去找仇子锡。卧病在床的数日,虽然每日都有外面的消息呈上来,该知晓的不曾遗漏,但总归没有实地考察来的安心。
大厅里,杭絮坐在一旁不耐地等待着,指尖在椅背上轻点,无声地敲击。
她昨日便听仇子锡说今天京城会来一位贵客,特意没有去回春堂,早早在这里等待着,可原本说好是辰时来,怎么到巳时中了也还没来?
因此,当门外传来脚步声,杭絮和仇子锡都站了起来望向门口,只是当看见来人的身影时,仇子锡愣了愣,有些失望,接着行礼道:“王爷,你也来了。”
杭絮则停了敲击,几步来到容琤面前,扶着他到座位上:“伤还没好全,你怎么出来了”
虽然被人小心翼翼扶着的这副样子,显得自己像个重伤不遂之人,但容琤不想拂了杭絮的好意,顶着仇子锡惊讶的目光,神色淡然,顺着她的搀扶坐下,这才道:“宋辛说了,我的伤好的比预计快了许多,只要不剧烈运动,在外走动不会影响伤口。”
杭絮这才松了口气,顺势坐到容琤身边。
容琤坐定,开口问道:“听下人说,京城派来的人今日就到?”
仇子锡点点头:“确实,信上写的时间是辰时,只是不知为何迟迟不来,派人去客栈问了,说是还在收拾。”
杭絮等得早已不耐,问道:“这人是什么身份,摆的架子这样大?”
仇子锡道:“我之前找的工匠,对堤坝如何建造意见纷纷不一,因此向京城上书,想要陛下在工部派一位官员来定夺,能派到岑郎中,实乃幸事。”
她又问:“这位岑郎中,很厉害吗?”
仇子锡的声音带上了激动:“岑郎中在工部任水部郎中,听说最擅水利,京城汶水的堤坝,就是他建造的。此番对扬水堤的建造,定然助益良多!”
这时,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与此同时,一道含着倨傲的年轻声音响起:“我来迟了,诸位见谅。”
第44章 远客到来
这时, 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与此同时,一道含着倨傲的年轻声音响起:“我来迟了, 诸位见谅。”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的视线中。来人身着银青色的官服, 胸口处绣着云雁的补子湛湛发亮, 腰间的金躞蹀带随他的步伐发出细碎的磕碰声,头发规整地束着, 没有一丝碎发落下,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得体的地方,看不出丝毫旅人的风尘与疲惫。
他躬身向太守行礼, 仇子锡连忙站起, 想制止对方的动作:“岑郎中不必——”
然而这位贵客却并不领情,又转身接连向容琤与杭絮行礼:“见过瑄王、瑄王妃。”
轮到杭絮时,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这位年轻官员的衣饰着实有些晃眼——难怪让大家等了这么久,估计光是收拾衣着这一项,就要花上一个时辰。
仇子锡伸出的手尴尬僵在空中,而后慢慢收回,他的声音低了些, 却仍维持着礼貌与尊敬:“岑郎中请坐。”
岑玉堂坐下, 有下人来上茶, 他端起杯盏啜了一口,眯起狭长的眼, 将杯子放下。
低低说了一句:“陈年龙井。”
仇太守看见这一幕,问道:“这茶可是不合岑郎中的心意,我叫下人换个品种。”
眉眼修长的年轻人皱着眉摇头,有些不耐的模样:“我来此处并不是为了喝茶, 太守不必对这等小事上心。”
又道:“还是多同我说一些扬水堤坝的情况吧。”
仇子锡闻言,心中的几丝不满也散去,这位岑郎中虽倨傲挑剔,但确实有真才实学,对治水也上心,总好过那些尸位素餐之人。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手稿递给岑玉堂:“岑郎中请看,这是我这些日子走访扬水周边,探查的情况,和一些工匠的的看法。”
岑玉堂接过手稿,一张张看起来,他似乎极爱皱眉,连认真阅读时也皱着眉,一副难以接触的模样。
不多时,他抬起头,把手稿收拢成一摞,看向仇子锡,蹙眉道:“我在路途中看了许多舆图和水志,了解了不少扬水的情况,但看来与实际还是有所不同。”
“潮汛位置、河道宽度、两岸泥质、流向,都有细微变化。”
仇子锡心中赞赏更甚,点头道:“确实,岑郎中观察敏锐,那些水图已经是十几年的物品,与如今不能等同。”
他又问道;“那对后面工匠的意见,岑郎中有何看法,可否有一两个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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