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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元六年八月,因不喜尚书房夫子斥责,命人殴打,并推入湖中,救人时,夫子已溺水而死;
    崇元六年十二月,闹市纵马,不满一农人阻拦,马蹄践踏致死;
    崇元七年,看上寒门女子,欲纳为妾,女子不肯,强掳入府,三日后女子自缢;
    崇元九年,入朝听政,丞相劝诫容敛,被当庭辱骂,丞相被气晕过去
    ……
    杀人闹事、辱骂大臣、奢靡无度、行为不端……每一件都恶劣非常,但从来清明公正的皇帝,对他的处理却次次都是轻轻放下,给受害之人足够补偿,却丝毫不提对容敛的重惩,怪不得容琤曾说他最受皇帝宠爱。
    “如此……”她喃喃自语,眼神放空,回忆起前世,两年后,皇帝病重,雄心勃勃的二皇子容敏在朝中支持颇高,至于三皇子容敛,她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有关他的事,连是死是活也不记得。
    杭絮直觉这里面藏着一个秘密,繁琐的资料中有一两条至关重要的线索,但却无法把它们抽出来。
    容敛母子为何被俘、兵部侍郎为何自缢、他的性情大变、清正的皇帝唯在此事上的糊涂……
    她摁了摁太阳穴,将资料折两折,在烛火上点燃,对暗卫吩咐道:“你继续追查,再派人注意容敛的行事,有异常情况就向我汇报。”
    暗卫低头正欲应是,远处却响起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外停住,接着是“砰砰砰”的叩门声。
    杭絮心头一紧,将未烧完的纸扔到桌下,凛声问道:“谁?”,同时看向暗卫,对方心领神会,向她点点头,接着跃上房梁无踪。
    “小将军,我!”,宋辛的声音响起。
    杭絮松了一口气,走向门口,将门打开,宋辛的圆脸就出现在门外,他举着一碗药汁,笑嘻嘻道:“我给你送药来了。”
    她侧身让人进来,嫌弃地瞥了瞥那碗乌黑的药,嫌弃道:“我又没受伤,喝什么药,该不会你又想用我试药吧?”
    宋辛小心翼翼地将那碗药放在书桌上,这才愤愤反驳:“我才不是这种人,那些都是他们自愿的!”,绝口不提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自愿。
    “这是王爷让我熬的,”他解释道,“不是治伤,平心静气、补血健体,喝了也没关系。”
    “他让你给我送药?”杭絮哼笑一声,她从回府到现在就没见到过容琤,还以为他出门了,没想到还偷偷办了这事,自己躲着,让人送药,她忍不住想起马车上容琤通红的耳廓,一点哼笑就蔓延成脸上的清晰笑意,引得宋辛暗自疑惑。
    宋辛送了药,却不急着走,反倒拖了个凳子坐下,饶有兴致地跟杭絮说起话:“今天真是失算,没有跟着去军营,没看见小将军的英勇身姿。”
    他的夸奖杭絮欣然受了:“确实是个遗憾,谁让你总是懒得动弹,带你去军营还要找借口推辞。”
    “唉!”宋辛叹口气,又问道,“不过我有些好奇,小将军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今天这么张扬,怎么就改性子了?”
    杭絮嘴角勾起一个笑:“哪是什么改了性,一半是看不惯北疆人的作风,一时兴起,另一半……就是为了皇帝的那些奖励咯。”
    “那些东西有什么好图的,”宋辛不解,“升上两品也不过是个八品的供奉,还没我高,要它有个屁的用处。”
    “你在北疆的时候,没有职位,还不是照样带着我们打仗,要这个作甚?”
    她摇摇头,端起尚温热的汤药,仰头一口饮尽,口腔满是苦涩,这才道:“我是女子,在北疆,再如何大破敌军,领兵获胜,也不能上报,更不要提靠正途升官,只能记上一笔‘杭文曜私卫’。”
    “你们常叫我‘小将军’,自然是真心实意,可就算叫上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仍是个没有职位,身份空白之人。”
    “可今日,”,她舌尖抵着上颚,将那点苦涩舔尽咽下去,“但今天,我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有了官职,且无人反对,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我不是借着爹爹的名义,而是堂堂正正地拿着虎符兵印,领兵打仗!”
    她说这话时杏眼被幢幢烛火映得明亮无比,也像含着两团火光,让宋辛恍惚看见了那个在北疆时小将军,又觉得大相径庭。
    他真心实意地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小将军真是深谋远虑,我果然不适合打仗,到时你成了将军,我就给你当军医!”
    杭絮也笑起来:“不给我当,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她把空碗推给宋辛:“喝完了,这药倒没你往常的那么哭。”
    宋辛收了碗,仍是坐着,抓抓脑袋,像想起什么事,开口道:“小将军,还有件事,我觉得该跟你说一说。”
    她见对方忽然严肃,也坐得端正起来:“何事?”
    他慢慢道:“大理寺不是一直在追查太后中毒的事嘛,今天他们来了,说是找到了线索。”
    “毒下在太后从泰山回宫的路途中,他们把太后接触的所有东西都查了一遍,发现毒在她坐的马车上。”
    杭絮眼神微凝:“马车,难不成在上面撒了药粉?”
    “不是,”宋辛摇头,“比撒了药粉还可怕,车厢里的帘子,软垫,每一个能接触的地方,都浸透了沙棘的药汁再晾干,药性挥发出来,人一坐上去就中了毒,坐上一个时辰,碰到的加吸到的,足够让人昏上两个月,更别说太后坐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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