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絮斜睨她一眼,把她钉在原地,那眼神中的杀意和冷酷像一柄冰凉的剑,砍断了她装模作样的举动。
她一字一顿,锋利无比:“我同王爷说话,哪轮得到你这无媒苟合之人插嘴。”
萧沐清瑟瑟发抖,这才想起来,那个爱在她身边撒娇的妹妹,真的在战场上握过剑杀过人。
纵使心碎,杭絮也不欲多言,她闭上眼睛,把无关的心绪压下,直视成王问道:“当日王爷所说,搜集证据,为我父亲洗清冤屈的承诺,还做不做数?”
半年前,有人向皇帝呈上杭絮父亲通敌卖国的证据,皇帝大怒,将杭父下狱。可杭絮知道,父亲一心为国,哪里会做卖国之事,一定是被人陷害。
成王被杭絮的上一句话搅得不喜,本想发作,此刻却突然卡壳,生硬道:“自然作数,收集证据还需些时日,不用着急。”
杭絮惨笑一声,事到如今,他还在说谎。
她闭上眼睛,把自己得到的消息一字一句说出:“那王爷告诉我,为何外面贴了告示,写道杭文曜通敌卖国,三日后将要在市井处斩?”
成王一惊:“你怎么知道?”,明明他已经封了府门,又让下人慎言。
他说罢便发现自己失言,急躁道:“我又有什么办法,证据哪有那么好找,杭絮,你可别不知好歹,若不是我,连你也要上那断头台!”
话音刚落,成王便被一股力道打得偏头,左颊肿痛,他这才反应过来,杭絮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她十成的力气,连成王也缓了一会儿才清醒。
他肿着脸,声音含糊,恨恨道:“你这个贱婢,居然敢对我动手,来人,来人!”
杭絮从来是想什么便做什么,即便是打了王爷,也不觉得惧怕,只是一边大笑,一边咳道:“原来这就是王爷的想法吗”
“是我当年瞎了眼,看错了人!”
两年前杭絮从边疆回到京城,在一次诗会上,遇见吟诗作对,拔得头筹的成王
杭絮自幼喜欢读书人,面对温柔清俊又饱读诗书的成王,更是一见钟情。
而成王也对她处处示爱,杭絮被情爱蒙了眼,不顾父亲的反对,在萧沐清的帮助下,在与瑄王婚礼前夜逃婚,随成王远离京城。
从此那团北疆的炽火熄灭,战场的小将军变成内阁的王妃,但杭絮却甘愿洗手做羹汤,只因成王不喜她舞刀弄枪。
当年他的誓言还在耳边回响,今日的种种言行却像插在杭絮心头的一把把匕首,直插得她血液横流,痛彻心扉。
杭絮顾不得擦掉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只是拱手行了个北疆的礼:“既然王爷不救,那我便自己救。”
她转身想离去,却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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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有朦朦胧胧的光,杭絮慢慢清醒,听见耳边轻轻哼唱的软媚小调。
一阵巨大的恐慌传来,杭絮惊慌地喊道:“云儿,现在是什么时候?”
她喊了好几声才恍然想起,那个陪她一起长大的侍女云儿,早就死在天牢里。
“妹妹总算醒了呀!”,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
杭絮警觉地转头,看见萧沐清倚在床边,正打量着她的脸。
萧沐清转头对身边立着的两个强壮小厮嘱咐道:“去门外给我守着,我一发话,马上进来。”
虽然杭絮已重病在床,她仍显得心有余悸。
待室内只剩她与杭絮两人,萧沐清突然直起身,撤了脸上那副温柔的假面,嗤嗤笑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妹妹如今这幅模样,可再也担不起京城第一姝的名头了。”
杭絮掀起被单,披上衣服,又束起头发,不欲与她多言:“你若是想嘲笑我,那便尽管吧。”
萧沐清瞧见她的动作,诧异问道:“妹妹莫不是还想救杭叔叔吧?”
她头也不抬:“是又如何?”
“啊呀,”萧沐清装模作样捂住嘴,“是我忘了告诉妹妹,你已经病了三天,叔叔今早就被送上刑场了。”
杭絮穿衣的动作愣住,眼中是怔愣与迷茫,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萧沐清犹嫌不够,又补上一句:“不过妹妹放心,我知道你见不得叔叔尸身在外,已叫人用草席裹了,埋在乱葬岗,至于头颅,却是找不到了呢……”
“砰噔!”
杭絮的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一双眼睛却是赤红,狠狠盯着萧沐清,恨声道:“萧沐清,我杭家与你何仇何怨,竟被你如此针对?”
萧沐清看她的眼神竟有些怜悯,她先是掩嘴笑,慢慢变成大笑,最后抹去眼角的泪花说道:“我的傻妹妹,不是我针对你,是你最爱的成王啊。”
杭絮的瞳孔猛地紧缩。
对方玩弄着一缕头发,不紧不慢地说起来。
“你当王爷当年为何对你一片痴心,不就是想借护国大将军拿到权力,争夺皇位吗?只有你才傻得可怜,认为他是真的喜欢你。”
杭絮头昏脑胀,双手紧握,掐得手掌刺痛。
萧沐清还在说着:“皇帝为何会如此轻易相信杭家通敌,不就是他的好儿子成日在耳边煽风点火吗?”
“我最多也就是在你爹爹的书房偷了些东西,让证据更真实罢了。”
她欣赏着双手鲜红的蔻丹,又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啊呀,忘了告诉你,你还记得你弟弟是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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