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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一触即发。
    两大宗门积怨已久, 互有说法, 为首的燕纵、明雩二人, 谁先从闭关里醒来都会自觉杀上门去,门下弟子对彼此的争端流程可谓十分熟悉。故而剑宗弟子也纷纷运动灵气, 上千把宝剑携着剑光具现在诸弟子手中。
    明心被燕纵护到身后, 在场所有人都手持武器,只有她双手空空, 特别格格不入。
    百米之隔, 那是她多年未见的兄长;护在她身前的,是以一己之力为她逆改天命的燕纵,他们都不是她记忆里的模样。三百年悠悠时光,其实还是在这群天之骄子身上留下印刻,燕纵不复当年凌厉无畏,她哥哥明雩也变了。
    他变得沉着冷清,周身上下弥漫的是上位者的气质,当年那个给她做风筝的, 逗着她笑的, 会在长街尽头抱拳说舍妹莽撞的少年早已被时间河流淹没。
    只有她被留在原地, 还是原来的模样。
    她忽然有种奇异的被落下的孤独感,这样陌生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 她突然不敢上前去相认。时间流逝,他们变了心态变了气质,但那是成长,他们终是他们自己, 可她呢?
    她好像什么都没变,但身体不是印象中的身体,记忆也不是原来的记忆,她还是她吗?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凌冽的威压笼罩而下,半空中连飞鸟都不敢掠过,这是三百年来第一次两宗闹事头领同时出关。
    以往的踢馆的时间里,要么是燕纵闭关醒来一人一剑杀到衍天宗去,要么是明雩闭关有成,带着一众弟子脚踩剑宗坊门,但这两人闭关时间不定,还从没有一同出现过。
    燕纵是大乘剑修,毫不留手之下,威压不可谓不强盛,而明雩竟也能分庭抗礼。
    被惊动的太虚剑宗六大峰主相继赶来,崇明真君身上白色道袍被强袭的劲风向后猎去:“明雩,你不是在极北之地,怎么……”
    明雩眼坠寒芒,直定在燕纵身后:“拜贵宗上下所赐,这百十来年里,某未敢有一日懈怠。”
    太虚剑宗六大峰主都非俗人,春生之剑被激起,白虹真君竭力破开重重威压:“你,你也晋升大乘了?”
    燕纵是大乘,明雩不输他分毫甚至还有欺压之势,可见修为之深。
    衍天宗大弟子楼卓之冷哼了一声,道:“怎么,就许你们剑宗有天才不成?真君莫不是忘了,当年要不是我师尊为兼济天下苍生,勉力强行封印阳关道十万冤魂,这修真界第一人是谁还说不准呢,焉能有你剑宗欺我衍天宗至此?”
    这话一出,除了不明所以的明心,在座见证那段历史的人都沉下了心。
    明心没去细想被提及的历史,只是看着楼卓之觉得十分眼熟。
    她记得他,当初在剑宗山脚小镇时,她帮他买下一个衍天宗的储物手镯,但是她多看了两眼,觉得心底涌上来的熟悉不仅仅如此。
    她仔细想了想,终于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翻出与之相关的记忆。那是在西南界碑前,封魔界碑突然破开,魔修从另一端倾巢杀出,当时西南深林内生活的凡人来不及撤出,几乎全数覆灭,楼卓之就是一个深山老村里唯一的存活者。随后她哥哥带人救援,才将他带回修士驻地养伤。
    楼卓之伤好之后便一直留在她哥哥身边做事,她哥哥明雩太忙,没空照顾孩子,很多时间都派给他一些远离战场的小事,这些小事大多是给她送送东西……难怪当初在小镇口,她会觉得这么熟悉。
    三百年前的西南封魔道不如现在太平。
    当时魔修入侵劫掠,守卫界碑的月隐氏族动乱,各大宗门大能不知为何尽数自爆封道,修真界群龙无首,所有的事都压在刚刚长成的新一辈青年身上,同时还爆出同行修士内有魔修耳目。
    被抓住的魔修耳目自爆前扬言,魔界十大魔尊尽数出世,修真界将无人能与之抗衡。人心惶惶之际,北天山衍天宗隐世教书的老长老乘风而来,带着紫薇星明卦出世,道“天下纷乱久矣,唯二者可救世,一是剑宗传人无情道的修士燕纵;二是衍天的公子明雩”。
    彼时燕纵身陷心魔,世人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明雩身上。
    封魔二十年,前半场全靠明雩一力支撑。直到燕纵剑道有成,二人在内忧外患中因溯本正源之志成为至交好友,攻守兼备如一矛一盾斩下赫赫威名。
    本以为能就此还修真界一个太平盛世,却不料阳关道前正邪最后一役才刚刚落幕,两大宗门突然决裂,随后剑宗第一人燕纵大乘飞升失败——这些是写进修真史书的内容。
    山头外鸟雀沉寂,明雩以手拔剑,无形之势寸土不让。
    崇明真君朝前挡在中间,叹息道:“大公子请听我一言,你与我小师弟燕纵本为同道好友,有什么事说不开?何况现在已有扭转的时机,何不彼此退一步,化干戈为玉帛,结两姓同好?”
    明雩神情一瞬冷冽下来:“两姓同好?他这么跟你们说的?”
    崇明真君言外所指是当年燕纵带着一身飞升雷劫直闯衍天宗抢了人家妹妹棺材的事情,但实际是不是,也只有当事两人知道。
    明雩被气的冷笑。“真君不如问问他,此事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众人一瞬转向燕纵。
    燕纵还站在问道场上,闻言勾出一分冷笑。
    “如果衍天宗宗主愿意给我亡妻叩三个响头,说一声对不起,我自当化干戈为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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