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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煦奉旨前来探监时,慎而又慎地绕过那些被随手丢开的道经,穿过博古架凑到明心跟前,竖起两根手指笑她:“两次。你生平两次吃亏,这两次都是因为燕纵。”
    明心扭开头不理他。
    卫煦也不放在心上,手里一柄公子扇,晃晃荡荡绕到博古架前,成排的博古架上摆得满满当当,小到一本随笔手札,大到灵丹秘宝应有尽有,卫煦点着其中一个灵石雕成的盆栽:“这株鬼草是去年你哥托了我师兄千里送来,途中跑死了两只飞仙鹤才在你生辰之日赶到。”
    “鬼草其叶如葵而赤茎,其秀如禾,服之不忧,只在风雷刀镜内生长。风雷刀镜一个上古秘境,入境十死无生,上百人入境也就出来了两个,命都快玩完儿的秘境里你哥都不忘给你准备生辰。”卫煦像个地里小白菜,酸酸地补充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呢。”
    明心翻了个白眼,就看他装,现在的衍天宗没点背景的小天才根本进不来。
    “还有这个,平平无奇一小话本,我记得是前两年,你入了这话本坑,但不巧写书人写到一半出秘境去了,你忧心的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你哥不远万里跑到秘境门口把人逮回衍天宗,又花了半个月给你写完本,这在修真界可是独一份,如今都还在街头巷尾说书人口里传唱。”
    明心顺着他的话看那本狗血话本,社会主义勤俭持家的心一哽。
    卫煦又笑:“你哥哥还道了两次歉,还两次都是同一个人。”
    其实这是她第一次捣乱。第一回 长街下刚见到燕纵时不算,之后告状也是私底下,只有这次众目睽睽。她脑子一热,没了把控——她真的只是想去放个风筝而已。
    在十二岁前,满宗门的人都爱惜她,她知道别人让着她,她也礼尚往来让着别人;十二岁之后,宗门里来了外人,外人不让着她,可她伶牙俐齿也从没吃什么亏。
    唯一让她吃亏的,只有这个妄图和她哥哥比肩的臭屁剑修。
    明心幽幽地回头,道:“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燕纵了。”
    第20章 紫薇星明卦
    这一切都要从一个卦象说起。
    衍天宗是占天命之宗,宗门世代隐于世外,逢乱而出,乱止归隐,以断红尘洗铅华虔诚问因果。
    她哥明雩从小就是个天才中的天才,学阵法学符箓永远一马当先;在他十岁之时,宗门例行占卜,结果占出了个紫薇星明的卦象。
    当时例行占卜的是宗内最老的大能长老,按辈分门下所有弟子都得叫他一声祖爷爷,他历经千年,于杀伐中一卦救世,老来因果缠身,病体缠绵,只能在门内逗弄小辈。
    隐世之门人的卦象一般也隐世,没什么因果,祖爷爷一边占卜一边教小辈们看卦象,然而占到她哥之时,落地的铜钱才显出卦象,祖爷爷就仰面吐出一口血,血沫滴到铜钱上,一下就隐没了。
    缓过好一会儿,祖爷爷才有力气挥退上来扶他的人,叹息道:“命到了,命该如此。”
    后来,他哥哥就成了救世双星之一。之所以称双星,是因为当年那道紫薇星明卦,显出的是两个人,一明一暗,遥遥相对。
    她哥是明星,另一个是暗星,两人协力方可救世。
    明心了解到这些的时候,人还没从科学的时代彻底切换到修真时代,对此嗤之以鼻——不是嗤这中二病的设定,而是打心底里不服气,这世上难道还有能跟她哥比肩的人?
    开什么玩笑,明雩是世界上最牛逼的人!
    明雩十六岁出世,由北到南不到一年就名扬天下,修真五十大宗宗门大阵,形形色色全都出自他之手,就这么他还不忘给家里蹲的明心带礼物!
    明心比明雩小十岁,明雩名扬天下的时候,她还像一条没鳃的鱼一样在修真界艰难求生,而那一年,恰好是燕纵问心劫求卦求到衍天宗的那年。
    燕纵的那副卦象不为外人道,但明心却知道卦的内容,她知道燕纵就是双星卦里的那颗暗星。那卦卜完,她爹病了三个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她,神情悲戚地说一定会治好她的病,让她好好的长命百岁。
    在修真界,长命百岁不是什么好词儿。
    但这词却很合适明心,因为,她最长也就一百来岁。
    “后来呢?”
    “后来我就把这个事忘了。”
    卫煦:“……”
    明心丢开手里抄经的笔,恶狠狠地继续道:“长大了我再一看燕纵,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些事,可叫我气到了。”
    卫煦:“……但是,他可是你哥哥要并肩作战的手足,你这一闹,他倒低了那燕纵一头,亏大发了。”
    明心:“……”
    *
    明心,一个哥哥人养大的病秧苗。
    在她病得要死到病得不那么想死的里程碑式人生里,明雩可谓是呕心沥血,就差把她装进口袋里,到哪儿都细心养着了。
    就这谁能让明雩受委屈,明心头一个就不答应,哪怕是她自己也不行。
    于是抄完经的第二天,她带着自己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笔书,跳进她哥的寝屋。来就学的外门弟子众多,衍天宗宗内专门辟了一块地建房舍,单人单间,明雩以身表率,也住在里头。
    那日没有早课,大班学子练剑的练剑,比武的比武,闹得比菜市场还喧嚣。明心进屋的时候,明雩正忧卒地喝养生茶,一眼看见明心,头又疼起来,手里的茶都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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