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一的时候是个大胖子，特别胖的那种。
    那会儿他又喜欢做饭，总是会往学校带点心。
    一班那会儿有个刺头儿，总是会抢他带的点心，一边笑他是个娘娘腔大胖子。
    祁沐阳当时差点没有抑郁。
    后来程孟珏出手教训过那个男生，但是毕竟他经常不在班里，私底下那男生只会更加地变本加厉。
    高一的时候，时季他们和祁沐阳也不熟，只知道这个胖胖的有点可爱的男孩子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他们也不知道，祁沐阳被那个恶霸逼到厕所里欺负过好几次。
    直到有一次被路过的白意发现，直接踹门进去。
    虽然祁沐阳已经从过去走了出来，后来他减肥成功，还当了影帝。
    但是——
    “说！你可以多说点！”能听讨厌的人的把柄，谁不喜欢？
    祁沐阳甚至表示，完全可以多多益善！
    “咳，就是我们班以前有个男的，净干恶心人的事情，后来直接被学校勒令退学了。然后他走了还不消停。我们快毕业的时候，他找了一个小学弟，天天给白姐送情书。”
    “哇靠，给我们恶心坏了！谁不知道他退学都是因为白意告发他欺凌同学！而且那根本不是情书，全是那种污言秽语的话。”
    “连着一星期，我们几个人，天天蹲守在那孙子家门口，就等着抓他个现行。”
    “后来呢？”赵盈盈是个小姑娘，一时之间还听入迷了，迫不及待地问道。
    “后来我们发现他被退学之后，家里给他又花钱砸了一个私立高中读书。那小子更不干人事，手上怕是不干净。然后我们也就没着急逮他，哥几个憋了一个暑假，后来我们上大学，他进去蹲局子了。”
    时季说起这段青春往事，还是非常解气。
    这种败类要是真让他进了大学，估计不知道要霍霍多少人呢！
    提起这件事，白意也有印象，点点头：“我记得那会儿高考完，我抽屉里塞了一堆他找人送的信，我看都没看直接全扔了。”
    这事儿祁沐阳还是第一次听说。
    也是他那会儿和三班玩的不近，只知道那人后来去蹲监狱了，但还不知道这里面居然还有时季和三班人的功劳。
    或许是提到了青葱岁月，激起了祁沐阳的一些感慨。
    很少喝酒的祁影帝，主动起身去厨房拿了一瓶酒。
    时季：“大上午的你喝什么酒啊，你小心教坏粉丝啊我跟你说！”
    祁沐阳一听，有道理，把自己的杯子收了起来，但还是给时季倒了一杯酒。
    “我以茶代酒，我不喝，你得喝。”
    “为啥？”时季一脸你是不是有毛病的表情看着祁沐阳。
    “因为我就是高一时候被那人欺负过的同学之一。”这是祁沐阳第一次对着镜头提及自己曾经被校园欺凌的往事。
    就连直播间里的弹幕也渐渐少了下来。
    细碎的阳光透过凉亭上方的空隙洒在祁沐阳的身上。
    谁也不知道，这个从影以来一直以正能量形象给粉丝和观众们带来许多优秀作品的男人，也有一段旁人不能轻易触及的往事。
    时季一听，脸上有些不自在起来，似乎是有些受不了老同学难得的煽情，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嘴里还不忘记嘟囔：
    “我要是早知道，那会儿我绝对再踹那孙子一脚！”
    祁沐阳一听，笑了，灿若夏花，心里是说不清的释怀。
    显示器后面的李导也笑了。
    这期节目太好了！
    没有浮夸的综艺爆点，所有的事情是水到渠成的表述出来。
    祁沐阳不需要拿过去的事情博眼球，如果不是时季刚好提到，他也不会知道曾经有多少人直接或间接地在拉他走出深渊。
    祁沐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酒意熏到了头，突然特别想感谢一个人。
    把刚才藏起来的杯子拿出来，他又倒了一杯端给白意。
    “干啥？”白意不明白她一个观众，怎么突然也被拉上去了？
    “谢谢你，白意。”
    “谢我什么？”
    “谢谢你，谢谢你喜欢吃我做的小蛋糕。”祁沐阳一句话就让白意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个被她从厕所救出来的男孩子，当时只说了一句话——
    “我再也不要做小蛋糕了。”
    白净可爱的脸上满是青紫和污渍，颤颤巍巍的嘴唇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敢。
    因为自己的身材和爱好，被人欺负，十几岁男孩的自尊心在那个年纪碎了一地。
    爱好终究败给了欺凌。
    后来是白意，逼着他每天给她送小蛋糕。
    “你不是要谢谢我吗？那就每天给我送小蛋糕吧。”
    “告诉你，我可不是好人，你给我做蛋糕，一个两个可不行，必须做35个！”
    三班，正好35个人。
    白意把蛋糕分给同学，又让他们每天写试吃感言，一直持续了半学期，祁沐阳才终于走了出来。
    知道祁沐阳这小子今天是要感性到底了，也明白时季的话阴差阳错地让他更加放下过去，白意正要端起酒杯，却被旁边的人一把夺过去。
    “哎你？”
    程孟珏一口喝下杯子里的酒，眉尾眼梢荡漾着笑意：“我也听到了高兴的事情。”
    原来那个情书，真的不是她有意扔的。
    白意：额，男人真的好莫名其妙。
    场面到这个时点，已经煽情到了一个高度。
    就连杨睿这个老大哥也没忍住眼眶发红，想要抽纸擦擦眼泪，结果还没伸手，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啜泣——
    循声望去，杨睿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只见杜睿明拿着一块粉红色的小手绢，一边擦眼泪，一边摇着头感叹道：“真不愧是我爸爸，太优秀了！”
    “当然小时也不错！”
    “哎呦，沐阳的小蛋糕多好吃啊，那人居然还骂他，呜呜呜，你不吃你可以给我啊！我那会儿天天吃食堂，我可太苦了我！”
    “明锐那个狗食堂，杨校长那个老扣，老子一年交那么多钱，你天天跟喂兔子似的！”
    “不行，我太心痛了。天杀的，浪费粮食可耻啊！尤其还是那么好吃的小蛋糕啊！”
    杜睿明哭着还咽了一口口水，一时之间，甚至让人不禁怀疑，那粉红色的小手绢上究竟是眼泪还是……口水。
    很好，感动的气氛，啪的一声，啥都没有了。
    大家哭笑不得地看着杜睿明，这就叫一个人撑起了一个戏班子。
    也挺好，都是成年人了，不哭哭啼啼的。
    当然杜睿明除外。
    他还是个出门要带小手绢的孩子……
    吃完午饭，折腾了一上午，大家都累了，收拾完餐厅和厨房就都回去休息了。
    唯独时季，磨磨蹭蹭半天，看所有人都回去了，才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间，半响儿，轻轻地打开房门，悄摸摸地沿边溜到了白意的房间里。
    “这么贵的东西你就直接拎着过来了？”白意服气地看着某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他是大智还是大愚。
    “不是，这个是半成品，不是成品！游戏仓都没有，这就是个体验版，我又不傻！”时季嘿嘿一笑，把手里提的大袋子拉开拉链。
    白意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走到书桌前，开启了投屏模式。
    白色的投屏上瞬间出现了一个长相斯文俊美的男人。
    “时季，我把东西给你，你就这么对待我们整个研究所和未新的共同成果吗？”男人一看到被随意放在行李袋里的机器，头都大了，差点没绷住斯文的表皮。
    “不是原皓，我出门会有人盯的好吧？你让我拿个保险箱，那不就等于堂而皇之告诉别人，快来抢啊，里面有宝贝！”时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没好气地怼回去。
    “时季，你就会找借口！”原皓没好气地摘下眼镜。
    “我靠，原小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的同桌！”
    白意揉揉发胀的额头，她好想睡午觉。
    中指微曲，敲了敲桌面，白大佬的不耐烦迅速传递到了两位正在拌嘴的男人的神经末梢，他们立刻闭上了嘴。
    “你俩回去再吵，先说周六的正事。”
    另一边，和白意一墙之隔的卧室里，程孟珏也在电脑上开跨国会议。
    精明干练的董事长特助把要汇报的事情共享到所有人的屏幕上。
    “……目前初步拟定的第一次合同洽谈会，时间定于华国时间本周六上午九点。”
    程孟珏微微颔首，示意特助继续汇报。
    电脑里的几个小屏幕里，有着目前身处世界各地的程氏高管人员，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一丝不苟地听着。
    这是程氏自年初开全体会议以来，到场高管人数最多的一次会议。
    而这些人聚集起来，就只是为了定于周六的这场合同洽谈会。
    时钟一点点向前走着，整整一个下午，一墙之隔的两个房间，都没有开门。
    这两个房间的所有摄像头，早在中午的时候就被全部拆下。
    其他人知道他们有事要忙，都没有去打扰，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倒是一个难得清闲的下午。
    只有祁沐阳，被杜睿明缠着做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