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怎么知道,兴许是你爹同你娘商量过?韩虎有点尴尬,讪笑两声。
还有
小核桃抬头瞟他一眼,那神态动作,竟活像是个小号的花小麦:爹爹说,省城人多,我跟虎叔你学了拳法,上街时可以保护两个妹妹。可是,过年的时候,大多数店铺不是都不开门吗,谁会在街上闲逛?天气这样冷,我们去了省城,多半也都在家里呆着,两个妹妹哪里需要我照顾?
韩虎被他问得作声不得,实在无从招架,勉强扔下一句你既累了,就歇一会儿吧,便逃也似地冲去前厅中找孟郁槐相助。
其实这两日,连顺镖局里早就闲了下来,大伙儿都凑在一处聊天逗闷子,只等账房将过年钱结算出来,再领了年货,便回家过年。孟郁槐虽要督促账房做事。却到底不忙,坐在前厅之中,将外头小核桃与韩虎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面在心中赞儿子机灵聪慧条理清晰。一面想好了说辞,待得韩虎闯进来,也不与他多言,摆了摆手,便起身走了出去。
小核桃蹲在一棵枝桠茂密的大树下,手里不住地揉巴两片枯黄的落叶,见自家爹出来了,便蔫搭搭站起身,暗地里扁了扁嘴。
我让你随我来镖局住三天,是你自个儿答应的。你既有意见,为何在家的时候不说?
孟郁槐行至小核桃面前,低头望着他,面上虽无笑容,语气却很温和。
小核桃垂着头不答言。
人家早晨起床的时候脑子还犯懵。一时没想清楚,这会子后悔了行不行?
我并不是让你独个儿留在镖局过夜,我也会在此陪着你,咱爷俩儿在一处,有什么问题?
孟郁槐朝前踏了一步。
娘
小核桃低低嗫嚅了一声。
惦记娘?孟郁槐稍稍一挑眉,你不是常说,你娘偏疼两个妹妹吗?怎地眼下却如此离不得她了?这几日我要留在镖局中。你若实在想回家,每天下午,我可以让你虎叔送你回去,但你想想,咱们有没有必要这样给人添麻烦?
我知道
小核桃不情不愿地点一下头:爹和娘都说过,自己能做的事。就不要轻易找人帮忙我不回去就是了。
他虽然觉得有些委屈,却终究肯听劝,孟郁槐便不由得心软,摸了摸他的头。
你踏实跟着虎叔学武,中午左大娘给咱们做饭。晚上爹带你去城里那么多大酒楼和街边小吃,你都没尝过呢,咱俩一块儿去打打牙祭,嗯?
好小核桃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找到韩虎,又跟着他操练起来。
那韩虎是个实心的汉子,即便面对的是个不到六岁的小娃儿,教起拳来却依旧没有半点放松,几乎可以用一丝不苟来形容。
小核桃练了整个上午,身上汗出了一层又一层,因为早饭没好好吃,未到午时便觉前心贴后背,只觉得自小到大从没有这样饿过,被孟郁槐领去后院洗澡换了身干净衣裳,见左金香将饭菜一一捧了出来,当即迫不及待地扑上桌。
孰优孰劣,一向是比较出来的,左金香的厨艺不坏,却到底无法和花小麦相提并论,加之镖局里这些个糙汉子又不十分讲究,饭食便做得没那么精致。
酱鸭子唔,颜色好像不够红亮;一大海碗红烧肉,也是肥多瘦少,瞧着便腻得慌;还有那南瓜盅,蒸得是不是太久?南瓜都软榻了
小核桃扒在桌边,将菜色看了个遍,竟没寻到一样可吃之物,无奈饿的太厉害,只能勉强动了几筷子。
到了晚间,孟郁槐领着他去春风楼,很点了几样招牌菜,小家伙却仍然觉得无从下嘴。
奇怪,这些菜瞧着明明颜色都很漂亮,摆得也好看,怎么偏生这样没滋没味?
莫说是跟他娘的手艺相比,就连芸姨做的菜都赶不上!
小核桃突然就有点后悔起来。
早知道如此,临出家门之前,真应该把那碗蛋羹吃干净才对啊
小核桃在镖局里一住就是三天,头一日,花小麦是觉得很欢喜的。
小魔星不在家,不必成天担心他去外头闯了祸,被人找上门,一颗心落到实处,简直说不出地轻松。
然而,只是到了第二天而已,她便觉得有些不惯起来。
偌大的宅子里静悄悄的,从前院到后院,皆是一点声息不闻。柚子虽然也是个淘气包,却终究是女孩子,年纪又小,再捣乱也有限,花小麦平日里就算忙得脚不沾地,也得匀出一只眼来盯着儿子,如今落得个自在清闲,怎地反而有些不得劲?
孟老娘从早到晚都在嘟囔,说是小核桃去了县城,家里好似少了点甚么似的,唠叨了两句便火起,找茬与花小麦斗嘴。花小麦懒怠与她周旋,稻香园里又放了假,便唯有领着两个小闺女有事没事就往厨房里钻,三不五时做两道点心出来,不为吃。只为了打发时间而已。
家里三个孩子,满打满算,也唯有柚子对厨艺还算有点兴趣。
说起这事儿,花小麦始终纳闷得紧。
与活灵活跳的柚子不同。橙子生来是个乖顺的性子,花小麦本以为,她应当会很喜欢做厨才对,却不想橙子对此全无好感,压根儿在灶边呆不住,一会儿嫌火烤得身上热,一会儿抱怨油烟子重,硬着头皮在厨房里站上片刻,便找借口要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