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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短,对于那黄唇胶,大多数食肆都采用了油发的方式,即是把洗净沥干的黄唇胶置于低温油中炸,直到鱼胶炸到手一折就断。断面呈海绵状,便可捞出使用。
    此法固然是快,却更适用于质薄的鱼肚,似黄唇胶这等又厚又大的绝顶精品,处理起来仍旧需要花一番功夫,弄得不好。便会外焦里不透,使得口感大打折扣。
    方才在厨棚内,我还有些担心,觉得你太过胆儿肥,这会子却笃定许多。
    汪展瑞立在花小麦身侧。由始至终一直绷着脸,只嘴唇微动,低低吐出这句话。
    花小麦没答言,只抬起头来,眯起眼对他笑了一下。
    做两道菜,花去了一整个上午,然而真正到了品评时,却仿佛只是一瞬之间。
    碧月轩之后是桃源斋,紧接着是另两间食肆,须臾,便轮到了稻香园。
    花小麦不紧不慢地站起身,令周芸儿将盛装飞龙肉的碟子率先摆上桌,回身正要让秀苗把风炉上的瓦罐也端来,却听得那边忽地传来一声尖叫。
    是女子尖细的嗓门,透着一股凄惨的意味,仿佛正承受难忍的疼痛。
    紧接着,便是秀苗中气十足的斥骂声。
    我呸!早知道你们会来这手,就等着你呢,如今怎样,被我逮个正着!觉得疼是吧?疼就对了,看你长不长记性!
    众人陆续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那秀苗左手叉腰,右手死死揪住一个女子的腕子,横眉立目喷得唾沫四溅。
    是宋静溪身边那名叫青荷的丫头,被秀苗捏住的那只手上已红肿了一片。
    怎么回事?薛老头将眉心一拧,立时站起身来。
    与周芸儿的怯懦胆小不同,秀苗这姑娘日日跟在春喜腊梅身边,给耳濡目染得性子十分泼辣,平日里轻易不发作,一旦被惹恼,跳起脚来,却是天王老子的面儿都不给。花小麦之所以让她守在风炉旁,原就是担心有人要动手脚,没成想这宋静溪,倒真没让她失望。
    秀苗死死地拽着青荷不肯撒手,望着薛老头理直气壮道:我们东家吩咐我在这儿守着这锅汤,我便片刻不敢离开,生怕出纰漏。哼,一早我就发现她老往我这边瞟,特意多留了个心眼儿,结果,趁我一转过背的工夫,她便蹭了过来,伸手想要掀翻我家的汤!
    她说着便将青苗的手一扬,高声道:我们东家常说,我们不欺负人,但若有人想蹬鼻子上脸,我们也不是那起软性儿的!您瞧她手上这伤,就是想要掀翻瓦罐时,被我捏住了一把摁在风炉上的,这叫啥?这就叫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
    那青荷又是疼又是怕,哆哆嗦嗦抖成一团,半个字也说不出。花小麦懒怠搭理她,径直望向宋静溪,冷声道:宋老板,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我,有意思吗?人人来参加八珍会都是各凭本事,怎地偏生是你,一定要弄这歪门邪道?我是不是应该谢你瞧得起我,拿我当个对手看待?
    宋静溪脸色变了变,目光不由自主朝薛老头的方向扫去,强撑道:小麦妹子,我并不曾让她捣你的乱,是误会
    误会?
    韩风至眸中射出两道冷光。捏拳道:那么前年你换了我的响螺,可也是误会?
    好了!
    薛老头狠狠一拍桌,往宋静溪脸上瞟一眼:品评还未结束,此事容后再说。宋老板,请你先离了这池心亭,过会子自有人去告知你最后结果。
    又转头望向花小麦,和蔼道:好在那一锅汤并未被破坏,咱们继续,如何?
    宋静溪与青荷两个被送出了亭外,花小麦与汪展瑞对视一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抿唇对薛老头一笑:自然是正事重要,不过这道菜吃法有些特别。最后还有一个步骤,您若不介意,可否由我亲手来您几位面前操作?
    有何不可?薛老头对她的态度很是满意,捋髯颔首,你这就上前来吧。莫要再耽搁工夫了。
    花小麦便小心翼翼将风炉上的瓦罐端下,与装着飞龙肉的白瓷碟子一并捧到薛老头面前。
    盘中的飞龙肉被切成了极薄的小片,用水稍加汆烫,却并未断生,隐隐透着微红。瓦罐中则是一钵奶白色的汤,仍在咕嘟咕嘟冒着泡,瞧着很是浓稠。用汤匙搅动,能听见细微的沙沙响声。
    她一丝不乱地搛出两片飞龙肉,放进小碗,然后不断地将那沸腾的汤水舀出来往肉上泼洒。
    随着她的动作,空气中很快腾起一股带着海水味道的鲜香,待得肉片两面彻底变了色。她便将小碗端给薛老头,道一句您尝尝,也不等他作反应,便径直去了下一位评判跟前。
    薛老头脸上带两丝狐疑,夹起一片飞龙肉送入口中。略经咀嚼,霍然睁大了眼。
    其他几人在尝过之后,也不约而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看花小麦的目光,便多少有些复杂。
    怎么样?您老倒是说话呀!
    韩风至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立在一旁看热闹,笑嘻嘻道:该不会是好吃得让您将舌头都吞下去了吧?
    大抵是因为顺顺当当地做好了菜,没再被人动手动脚,他这会子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就如他自己所说,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结果,要的,只是一个公平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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