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我爹我娘没旁的意思。你别误会唐冬雁坐在丁氏身后,见状便有点发怯,有点犹豫地细声劝。
长辈说话。没有你们小孩子插嘴的份儿!孟老娘却是轻易不肯领情。将眼珠儿一瞪,你看看你表哥表嫂,可出声了没有?你爹拿话噎我,敢情儿我还不能生气了怎地?他怎么想我不知道,难道你就懂?你是他肚里的虫儿?
唐冬雁瑟缩了一下,不由得扯住丁氏的衣裳后襟。脸一挤像是要哭。
唐茂林也有些慌了,赶紧站起来,一脸诚恳地冲孟老娘连连摆手:大姐,我那话说得不好,惹得你恼了。可我真没旁的意思啊!说到底,我不过也是怕你多使钱
丁氏也在旁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孟老娘发作了一通。把态度明明白白地摆到台面上,这就够了,却也不想真与他们闹个不可开交,当下便稳稳当当接过他两口子递过来的台阶,掀一掀眼皮,语气略有缓和。
你若还当我是你大姐,这事儿就莫要同我争了,先安心住下,这两日多在村里和县城走走,看看哪里更好挣钱,拿个主意出来。我说过了,如果我手上没钱,今儿这话,我压根儿不会提,可我既然有两个,租房这事,就不必你们操心天儿不早了,你们赶了这么远的路,指定是不曾好好休息过,屋子已收拾齐整,早点睡吧。
说着又转过头没好气地看向花小麦:还有你,也赶紧洗洗歇着!我若是不发话,你还想坐到后半夜去?
哦花小麦仰脸冲她一笑,连忙点头答应,回房取了换洗衣裳,再走出来时,唐茂林两口子与唐冬雁已各自避回耳房里。
自打来了火刀村,花小麦还从不曾在这样一个人多嘈杂的环境下生活。
同花二娘与景泰和住在一起时,那小两口是单过的,嫁了孟郁槐,家中人丁也同样单薄,没有任何不方便之处。
然而不过是唐茂林一家三口到来的头一晚,她便立刻知道了在那种人口兴旺的大家庭生活,是什么感觉。
大夏天,人人都要洗了澡才能安心歇下,院子里直到亥时末还是吵吵嚷嚷。沐房的门开开关关好几回,发出吱吱呀呀的动静,门口也不知是怎么弄的,泼了一大片水渍,经过时倘若不小心,踩上去滑倒可不是好玩的,说话声、搬抬箱笼的动静始终不曾消停。
有了身子之后,花小麦晚间一向尽量早睡,这会子也是早已上了榻。枕着孟某人的胳膊刚觉得有点迷糊,就听得孟老娘那边忽然传来唐冬雁的一声大叫。
啊呀,这屋里有蚊子,咬死我了!
紧接着,就听见丁氏敞着喉咙骂:你小声点,你表嫂是有身子的人,禁不得吓!
她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睁开眼,就见孟郁槐正蹙眉望着她,低声道:唬了一跳?
还好。她摇摇头,索性坐起来,咱家还从没这样热闹过,一时有点不习惯罢了。
我去把窗关得严实些。孟郁槐也跟着起身,下榻去将窗户关得严丝合缝,回头冲她笑笑,我知道这样热,你先睡,过会子等他们都睡着了,我再把窗户开开。
没事儿,你别折腾了,明日一早便要去镖局,夜里睡不好,如何有精神?花小麦伸长胳膊将他拽过来,抿一下唇角,不过有个事我想问你今日我观娘的意思,好似不愿让舅舅舅妈知道咱家开着一间饭馆儿?
孟郁槐把她重新塞回榻里侧,闻言便低头笑了笑:也不是防着他们,省些事罢了,况且此事就连村里的三岁小孩儿都晓得,如何瞒得住?他们迟早会知道,没必要专门提,横竖现在那小饭馆儿也并没有做买卖。
花小麦把眼珠儿一转,笑着道:我的意思,舅舅不是会做木匠活儿吗?咱那后头园子里能正好用得上,要不
你真这么想?孟郁槐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跟我卖口乖,有什么意思?即便在娘面前也是落不着好的,何苦来?
话虽这么说,我却总得提一句,要不显得我多不懂事儿?花小麦嘻嘻一笑。
孟某人哭笑不得:我看你真是闲得无聊。这事很用不着你来琢磨,赶紧睡,真不早了。说罢,便把那薄被搭在她腹间,在她身侧躺了下来,顺手将人圈进怀里。
这突然到来的舅舅一家三口,自此,便在孟家院子里住下了。
白日里,唐茂林大抵是不在家的,不是在村间走动,便是去县城,四处转悠着,看哪里更容易找到活儿。丁氏和唐冬雁若起了兴致,也会随他一块儿去城中逛逛,却因今年地里没收成,手头紧,也买不了什么,大多数的时间,却仍旧是留在家中,一个陪孟老娘做活计,另一个则得了空便去寻花小麦说话。
那日在竹林请客吃饭,隔天周芸儿就病了,也不是甚么大事,只说是疰夏,连着好几天没来学厨,约莫过了三五天,才又跑了来。
其时,孟老娘和丁氏两个在堂屋里不知捣腾什么,唐冬雁回屋歇中觉,花小麦则照旧躲在密密实实的番椒串下乘凉。周芸儿连枝带叶儿地抱着一大捧栀子花,笑盈盈地奔进院子里,张口就喊:师傅,你看这花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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