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跟着师傅和郁槐哥从县里回来,我就觉得他俩有点奇怪,路上话也不多,我都不敢问。周芸儿在旁边接了句嘴。
这一次,花小麦却是没力气再训她了,只有气无力地看她一眼,原本不想说,却终究捺不住,将昨日之事在春喜面前全倒了出来。
他说带我去省城玩儿几天,我若是有空的,何尝不想去?可
春喜一听便笑了,往她肩上一拍,摇头道:我说你这妹子,平日里说起做买卖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怎地遇上这事儿,脑子却转不过弯?那郁槐兄弟若不是见你日日太过劳累,又怎会提出要领着你出门?他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兜头一盆冷水泼将上去,人人都数了一遍,唯独是他,你连提都没提,这事儿搁谁身上不恼?你也真够行的!
我知道他不高兴,很不需要嫂子你再说一遍,我心里也不好受呀!花小麦没好气地道,最近为了那名士宴的事,已经耽搁了许多天,我这一走,又是连着几日不做买卖,那
你缺钱花?春喜翻了个白眼,我都不怕你少发工钱,你怕个甚?照你这么说,生意日日都得做,一年到头都别想有个消停时候,这一回他不同你计较,下一次呢?迟早有一日他被你寒了心!若你嫁的是个不怎样的男人,这话我压根儿不在你面前说,可那郁槐兄弟没娶你之前,村里多少姑娘都伸长了眼睛死死盯着呢,你也别叫他有朝一日觉得懊悔!
我都已经够不自在的了,你别拿话膈应我行吗?花小麦将眉头扭得生花,偏过头去横她一眼。
膈应你?我有那闲心?春喜嘴皮子一扯,将手在半空中挥了两下,我也晓得,你是怕那些个来吃饭的人见咱们没开门,心里会觉得失望,但要我说,你既有那一手了不得的好厨艺,架子该摆就得摆!那些人想吃好东西?等着呗!天下食客千千万,不差那一两个,你男人,却只得这一个,孰轻孰重,你也不傻,还要我细说?
花小麦从昨晚到今晨,心中就没个定下来的时候,一会儿一个念头,眼下被春喜唠叨了两句,便更觉得坐不住,椅子上似是有针在扎,扭来扭去没个安生。
不久之前,她和孟郁槐才因要不要去省城开饭馆的事争执过两句,彼时她还心存侥幸,觉得这或许只是个小问题罢了,不必太紧张,如今看来
春喜还拽着周芸儿在那里小声嘀咕,少顷,腊梅也来了,三个人凑成一团,倒热闹得很。花小麦琢磨了好半日,被她们搅扰得发烦,干脆把心一横,霍地站起身,扭头道:一会儿你们把铺子关好,我先回家了!
第二百一十三话 去找他
春喜和腊梅正杂七杂八说得起劲,冷不丁听见花小麦要走,赶忙偏过头来,一脸诧异道:你这又是唱哪出?今儿不做买卖了?
不做了。花小麦笃定地点点头,一边说,一边就往门外头走,不止今天,接下来四五日,咱都暂时关门不营业,我要去省城。
你咋一听这话,春喜便愈加愕然,赶上来一把揪住她,莫走莫走,先讲清楚,你这妹子怎地听风就是雨?你一个女人家,怎好孤身一个往外跑?省城恁大的地界,你上哪儿寻郁槐兄弟?万一再出点岔子,岂不多余的事儿都来了?
腊梅和周芸儿也跑过来帮着劝,无外乎是些这不合适,你不要冲动之类的说辞。
有问题吗?她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自己闯了祸惹得某人不高兴,与其磨磨蹭蹭,等着他自己消化那股子不悦的情绪,倒不如直接跑去他面前,趁早将事情解决,反正那是她自家男人,不必觉得臊脸皮。好歹是受过先进教育,开着两间铺子的大好青年,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拿不出,连这种夫妻间的小麻烦都束手无策,那才真叫给自个儿丢人!
花小麦知道这三人是真心替自己担忧,便冲她们粲然一笑,拍了拍春喜死死拽住自己胳膊的手:嫂子你放心,该怎么找他,我自个儿有办法,况且省城我也不是没去过,大概能摸得着方向,不会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我雇个车拉我去,出不了岔子的。
那许是眼见着她已是拿定主意,春喜也有点没了法子,踌躇半晌,愁眉苦脸地道,即便是这样,你也用不着如此心急啊!省城说远不远,路上却终究得花上一个整天的时间。这都甚么辰光了,你就算立刻出发,也铁定进不了城
这些我都理会得。花小麦和颜悦色地道,总之这几日,你们便只管歇着,若是得空,劳烦替我打听打听那名士宴有何动静。这会子我还要去酱园子一趟,你们收拾收拾,也各自回家吧。
语毕,又敲打了周芸儿一番。让她这几日莫要懈怠。勤加练习。接着立刻便头也不回地自大堂跑了出去。
春喜在她身后直跺脚,敞着嗓子嚷嚷:我们仨不能陪着你,好歹你拉个酱园子里的伙计同你一块儿去,就是那小耗子罢。人机灵!话音未落,却连她的人影都瞧不见了,也不知她能不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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