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听孙大圣和春喜腊梅他们说,芙泽县几十年来,都不曾有过一间正经八百的酱园子,怎地偏生几乎在珍味园开张的同时,城西便出现了一个最直接的竞争对手,还先他们一步,与春风楼签下订单?
如此说来,城中的其他酒楼食肆,岂不也
花小麦有点发懵,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好吧,她得承认,自打开始做买卖以来,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实在是太过顺风顺水,即便是小饭馆开张之初,曾经有过短暂的生意清淡,却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将局势扭转了过来。日子过得顺遂,自然使人心下欢喜,但与此同时,也就令得她在出现问题的时候没半点处理的经验,束手无策。
眼下恐怕是她来到火刀村之后,需要面对的头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难关,若她解决不好,被人占了先机,往后那珍味园的生意,可就真不好做了!
她只管闷着头在脑子里胡乱思忖,赵老爷在旁边等了半日不见她说话,便伸手将她推了一推:我说小麦丫头,你这是瞎琢磨什么呢?
花小麦回过神来,抬眼勉强朝他一笑:哦,没只是没料到芙泽县城居然也开了酱园子,一时之间有点惊讶罢了。赵老爷,不知道这样问合不合适,若您觉得我唐突,还请别跟我计较才好不知您是几时与他家签了购买酱料的订单,还有他家的酱料滋味如何?
唔,那酱园唤作万记,约莫也就是三两天前,我才与他牵了订单。赵老爷垂眼想了一回,颔首道,至于这味道嘛你自己开着饭馆,心中也有数,坊间常见的酱料,只要不是那起滥竽充数的。大抵味道都差不许多。我既要买他家的酱料,自是亲尝过的,与安泰园那样百年老店出产的货色相比,或者是稍稍逊色了些许,却也还能用,最重要是,他家的价格比安泰园要便宜两成,且替我省了来回运费,这一来二去的,我能少花不少钱呐!
马强和何富生两个一直规规矩矩站在花小麦身后。听到这话。便有些按捺不住。垂了头小声嘀咕:谁说市面上售卖的酱料,滋味都差不多?我便敢拍着胸脯保证,我们珍味园出的东西,即便是省城安泰园。照样是拍马也赶不上!
这话可谓说到了花小麦的心坎儿里,然而当着这赵老爷的面,却无论如何不该这样大喇喇地嚷嚷出来,她也唯有回头瞪了二人一眼,低斥道:别胡说!
赵老爷倒也不恼,哈哈一笑,冲着马强与何富生道:你两个倒是很忠心哩!你们东家的手艺如何,我又怎会不知?恐怕你们也未必清楚,去年在那省城的八珍会上。她可是单凭着一道菜便夺了魁首的!我若早知她也做了这酱料买卖,不必她亲来,我自会主动将订单送去你们店铺,可是谁晓得斜刺里会杀出个程咬金?唉,你们也该替我想想。我已与旁人签了一年订单,此刻倘再照顾你家生意,那给出去的定金,岂不打了水漂?
说着,他又转向花小麦,和颜悦色笑呵呵地道:小麦丫头呀,我知道你这会子心中多半有些不是滋味,要我说,你与其在这里犯愁,倒不如快些再去城中旁的酒楼问问,这买卖,能做成一笔是一笔,可耽搁不得的!不过嘛现下这辰光,十有*城中大部分的食肆也都与他家定下了,就看你能不能捞到一点子汤汤水水喽!
嗯,您可真会安慰人,真谢谢您啊!
花小麦在心中狠狠翻了个白眼,却也明白现下的确是不能再耽误工夫了,少不得暂且将那股子烦闷的心绪丢开,扯出一个笑容来谢了他,立刻便告辞,踏出春风楼的大门。
站在路边,马强和何富生二人不约而同地都有些犯愁,眼巴巴瞅着花小麦,愁眉苦脸道:东家,如今你看可怎么办才好?咱是否还要一间一间食肆去问?这要是一整日都做不成一笔买卖,咱
这话说得使人泄气,花小麦着实不爱听,索性偏过头去皱了眉思忖一阵,飞快地与他两个吩咐道:马强,你现在就回珍味园去,将今日的事详细说给雷师傅听,让他安排人手,即刻去青平县走一遭芙泽县这头已被人占了先,其他地方的生意决不能旁落。何富生同我在县里多留片刻,不论结果如何,那些个酒楼饭馆,咱们总得去问问,至少求个心安。
马强答应一声,将自己背上背着的酱料样品尽皆交给何富生,接着转头就跑。这人瞧着脚程应是不慢,挤进人堆里,不过须臾,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花小麦暗暗地叹了口气,回身对何富生道了句走吧,转身去寻下一间酒楼。
奔波了大半日,就连中午,也不过在路边随便买了两块点心填肚皮,花小麦和何富生两个几乎将城中所有的食肆都走了一遍,却半点收获也无。
那大大小小的酒楼饭馆,十之七八都与城西的万记酱园签了订单,最短的也有半年,自然不可能再与珍味园合作。倒是有一两间巴掌大的小酒肆,尚未被那万记扫荡过,只人家摆明了小本买卖,手头钱银紧张,非便宜货不用,何富生将将把那瞧着朴拙可爱的小瓶小酱坛拿出来,掌柜的便连连摇头摆手,一个请字,将二人打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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