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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情儿又来了个吃货?
    花小麦被那妇人的话逗得忍俊不禁,笑得眼睛也眯了起来:除了这醉蟹之外,店里现成还有一样坛子肉,是足足煨了十个时辰的,味道还过得去,厨下各种菜蔬肉食也算齐备,不知您二位喜欢甚么口味?
    坛子肉?男人闻言,眉梢便是喜滋滋地一挑。这名儿却新鲜,一听就是个好滋味的,好。就是这个,另外再拣两样新鲜的菜蔬炒了端来小姑娘。动作可得快点啊,这店内到处都是那蟹香味,勾得我肚子里的馋虫都闹腾起来了!
    花小麦忙笑着应了,拉上腊梅去厨房,先从坛子里拣了四五个生腌醉蟹,搁进盘中之后,又舀了一勺汤汁淋上去。然后快手快脚将坛子肉煨热,就手用小油菜和甜酱炒了个油面筋,最后温了一壶绍酒,一股脑儿地都端了出来。
    那夫妻俩早在桌边坐下了。似是已有些迫不及待,伸长了脖子不住地往厨房的方向张望,眼见得腊梅把菜捧了出来,两双眼睛都亮了,不等菜肴在桌上摆稳。便探身取了筷子,满脸跃跃欲试。
    花小麦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的食客。两人面上那种对美食发自内心的向往,会让做厨的人心里一瞬间就亮堂起来,同时心中也升起几许期待,盼着他们能对自己做出来的菜肴说出两句肯定与赞赏的话。
    说穿了。为厨之人与食客之间,本就是相互离不得的,假使来吃饭的人,都仅为了饱腹,吃完搁下筷子便走人,至多不过丢下个好字,那么就算是生意做得再红火,又如何?
    男人方才还在同自己媳妇小声说笑,自打菜端上桌之后,他便不言语了,视线从每个盘子一一扫过,微微点了一下头,先搛了一小块面筋送入口中,又尝了坛子肉,接着掰开一只蟹,挑了点腿子肉细嚼慢咽许久,最终,倒了一杯温酒,缓缓送入口中。
    花小麦不知何故,心里竟砰砰砰跳得有些快。
    这夫妻俩听口音,应就是本地人,穿得普通,身后也没人跟随照应,并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出身,而且,他们只随身带了两个包袱,也不像行商做买卖的,一时让人看不出身份。然而那男人品尝菜肴时,动作优雅淡然,,神情虽稍有变化,却控制得很好,先吃哪一样,后吃哪一样,有条不紊一丝不乱,一望而知,实实是个真正会吃的老饕。
    她这小饭馆儿自打开张以来,便始终生意清淡,今日冷不丁就迎来个懂行的,她又怎能不紧张?
    男人与旁边的妇人对望一眼,唇边衔着一抹浅笑,抬头对花小麦道:这位姑娘,不知你们这小饭馆儿的大厨是哪一位?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请他出来见上一面?
    春喜和腊梅皆是嘴快的人,不等花小麦答话,便急吼吼地将她朝前一推,抢着道:不就是她做的?这铺子也是她开的,论起做厨的手艺来,那是咱整个村儿里的人都要竖大拇指的!
    莫要同我说笑。男人闻言便蹙了一下眉,似乎有点不高兴,拿筷子点了点碗沿,旁的不说,单是这坛子肉,可就不是个简单的菜。瞧着仿佛只是将各种食材丢进坛中煨烧而已,并不费事,但事实上,每种食材对火候的需求大相径庭。火腿酥软,鸡鸭肉细嫩,猪腿更是入口即化,火候掌握如此精准,能做到这般地步,没个六七年的灶上打磨,那是万万不可能。我瞧这姑娘现下不过十五六岁莫非*岁时,你家大人便放心你成日摆弄锅铲了?
    这话算是点到了关键处,春喜腊梅心中也生出两分疑惑来,碰了碰花小麦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是啊小麦妹子,我听二荞说,你十二岁之前,根本什么不会,连烧一锅热水都能弄得一塌糊涂,怎么
    花小麦如何能同他们解释?这坛子肉压根儿不是她从厨师学校学来的,而正经是她从前那个家里,每每逢年过节,桌上必然不会少的一道传统大菜呀!
    她没法儿寻到一个合适的说辞,索性就彻底忽略这问题,唇角一弯,冲那男人道:不曾哄骗两位,这几道菜确实是我做的,不知可还合口味?
    呀!那妇人一听这话,目光中便露出两丝惊讶来,我瞧你年纪不大,竟能有这样的本事,真是了不得!
    男人更是诧异,怔了怔,似是还不肯轻易相信,朝花小麦面上张了张:真是你做的?
    花小麦便笑着,笃定点了点头。
    来来来,你坐下你坐下,这我可得好好跟你聊两句!男人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长凳,仿佛十分急迫地道,你这样的年纪,便能做得一手好菜,总不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吧?是打哪儿学回来的,师从何人?
    这个花小麦抿了抿嘴角,轻摇了一下头。
    不好说?行,那我不问了就是。男人倒也不纠缠,拿筷子点了点桌上的盘子碗,咱就来说说你做的这几道菜。那油面筋,你是在生油里炸过之后,又用香油炸了一遍,可对?咬上一口嘎嘣脆,嚼起来咯吱作响,满嘴油香味,却又半点不使人觉得发腻,单单能做到这一点,便已十分不易。还有这坛子肉,方才我已说过了,更是难得的一道美味,一个坛子里盛装了四五种肉食,滋味各自分明,却又相互融合,真真儿好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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