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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中虽存着出这样念头,却也晓得,此番那文华仁,的的确确是占着理儿的。只是
    你这人平常看着讨人嫌,遇上事,却还挺有正义感。她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但我实是想不出法子来,能怎么办?
    文华仁低头琢磨片刻,眼睛忽然一亮,招招手将花小麦唤至近前,笑眯眯道:我倒有个法子,你看可好?如此这般地讲了一通。
    花小麦尽量让自己的脸离他远些,越听表情就越难看,到得最后。干脆一掌将他推过老远,抱着胳膊道:你这法子倒是方便,事情都由我来做,坏人呢,也都让我来当,你只管在旁看热闹便好。好不轻松!脑子里这些个歪主意转得到快,却怎不见你考半个功名回村耀武扬威一番?
    嘿嘿,小麦姑娘你千万不可做如此想法。文秀才嘿然一笑。所谓巧者劳而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在这件事上,我就是那个无能的。再说,你虽难免受累,我却也并不闲着,自会卖力在旁周旋。如何,可使得?
    花小麦左右无法,只得依了他,撇着嘴角道:咱先把话说在头里。这菜我平日可不常做,倘使出了纰漏。抑或人家压根儿不上当,你可怪不到我头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咱们也不过尽人事,听天命。文华仁满口答应,恰在此时。那二人做好的第二道菜,也端到了眼前。
    谭师傅送上来的第二道菜,便是那蒸滑鸡片。先前尚在蒸笼中时,花小麦便曾嗅到那股香气,在心中着实赞了两声。第一道菜她没有品尝,是觉得无那个必要,这会子,她却是接过筷子来夹了一点送入口中,并未曾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然而旁边的围观者们,却是如同统一了口径一般,鸡片将将入口,各种嫌弃鄙夷的议论声已响了起来。
    啊呀,这让人怎么吃?咸巴巴,怪兮兮,且丝毫嚼头都无,真真儿糟蹋了那上好的鸡肉!
    谭师傅,你若还顾惜脸面,依我看,今日这比试还是就此作罢的好,横竖你都输定了!
    一身旧蓝衫的谭师傅将议论声一一收入耳里,脖子上登时红成一片,面如死灰,握着锅铲的手,也抖得更加厉害了。
    花二娘最见不得这等睁眼说瞎话的行径,恼得立刻便要跳出去,花小麦忙死死拽住了她的手,将她摁在原地。
    紧接着,东昌阁黄老板的第二道菜也端了来,却是油炸鸡。
    这日备下的整鸡,特意选了肉质松嫩的仔鸡,用来油炸正正合适,色泽金黄,皮酥肉烂,虽不是毫无瑕疵,但这道菜若是摆在普通饭馆售卖,倒也委实当得起那不错二字。
    毫不意外,围观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赞颂之声,溢美之词不绝于耳,用词之夸张,着实让人替他们脸红。
    花小麦不动声色,照旧夹了一小块尝了尝,稍稍侧身,冲一脸期待的文华仁使了个眼色,低语两句。那文秀才简直等不得似的,立刻将那筷子往地上一丢,扯起喉咙扬声道:这样油腻,叫人如何能入得口?!素来周身带着文雅书卷气的人,冷不丁大叫大嚷,情态竟与那泼妇骂街有几分相似,花小麦死死咬住了牙,才憋着没让自己笑出来。
    周遭都是啧啧赞叹声,猛然有人唱反调,闹出来的动静,就格外引人注意。当即便有两个随从模样的人越众而出,直直来到文华仁面前,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声色俱厉斥一句你混说什么?!然后又对望一眼,有些疑惑地压低了声音:你瞧着面生,今日之事,与你无关罢?既如此,你跑来瞎凑什么热闹?赶紧走赶紧走,该干嘛干嘛去,可莫要自讨苦吃!
    文秀才虽手无缚鸡之力,然胸腔之中,此刻却正燃烧着一股正义之火,哪里会怕那两人?他将双掌一拍,脖子一昂,声音愈加响亮了几分:怎地,你们既当街比试,不好吃还不许人说吗?我偏生就是觉得这油炸鸡又老又柴,难以入口,又怎样?
    对,难吃死了,就这样的手艺,还好意思当街与人较量?喙,传出去非笑掉人的大牙不可!花二娘也在旁接口,干说不过瘾,还朝地上啐了一口,表示这玩意儿,实在是令人难以下咽。
    那黄老板听见这番吵闹,眉头倏然一皱。大踏步走了过来,目光在文华仁和花二娘身上来回扫视,忽然轻轻一笑:哪里来的村夫乡妇?没见过世面,便不要信口胡言,否则,摊上了麻烦,你们自个儿可收拾不了。
    您这话小生听不明白,为何说实话。也会为自己惹来麻烦?文华仁将腰杆又挺了挺,不慌不忙地摇摇折扇,这油炸鸡,小生的确觉得滋味不过尔尔,见周遭人皆满口称颂,心下懵懂不明。这才斗胆将自己之想法说了出来。您既当街比试,便应料定会有赞有弹,却为何如此恼怒?
    可不是。你生什么气?花二娘凑过来,也跟着道。
    黄老板眼神凌厉,朝文秀才面上再瞟一眼,不屑地嗤一声笑:你能吃过什么好东西,从何辨别好坏?莫要在此捣乱,我
    小生虽家贫,吃过的好东西,却也着实不算少。文华仁指指站在身边,始终未曾开言的花小麦,我这妹子。年纪虽小,却是一身的好本事。哪怕只得一碗粥,也能做出千滋百味。您那油炸鸡,单拿出来或许滋味还不算坏,但与她所做的菜肴两相比较,却真可谓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小生吃惯了她做的菜。对您的厨艺瞧不上眼,也实属正常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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