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花小麦从胸臆中吐出一口长气,又接着道,还有,你也别去问我二姐和姐夫,今日的事,最好在他们面前提都不要提,我不想二姐替我操心。
原来是为了这个
孟郁槐那颗刚刚还直冒热气的心往下落了落,却仍是颔首:好,我不说,你放心。
谢谢你啊!花小麦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冲他咧嘴一笑,回身往连顺镖局的方向跑去,连脚步也轻快起来。
孟某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方才抬脚追上了她。
一路再无话,很快回到镖局,花小麦少不得又把那番椒的情况和花二娘详细说了说。
意思是,只有一株救不活,其他的却是都无大碍?花二娘虽向来对那几株草毫不关心,闻言,却也稍稍松了口气,登时立起眉毛来,凶巴巴道,既如此,你怎地耽搁了这许久?该不会是偷偷摸摸上哪儿玩去了吧?
一边说,一边还十分明显地朝孟郁槐的方向瞄了一眼。
花小麦懒得和她费口舌,三两句将事情混过去,又与柯震武道谢告别,扯了她同景泰和一起往火刀村赶。
这一路上,因为搁下心中一块大石,她整个人都活络起来,缠着自家二姐不停说话,百般逗她发笑,直烦得花二娘扬言要揍她。景泰和在旁也不拦着,只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两姐妹微笑,一路上欢声笑语的,气氛十分和睦。
从西边进了村,走到景家小院门口,花二娘脚下忽然顿了一顿。
花小麦就走在她身后,一个没留心,差点撞在她后背上,赶忙心有余悸地摸摸鼻子,刚想出声埋怨,不经意间一抬头,却见院子门口有个人正在那儿来来回回地晃荡。
咦那不是景泰和他娘吗?手上怎么还提了一条肥嘟嘟的大活鱼?
从前她不清楚,但至少在她来到火刀村的这大半年里,景老娘来到景家小院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而且即便是那唯一的一次,也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会子她突然跑了来。是想干嘛?
不等她想明白,走在最前面的景泰和已经慌忙迎了上去:娘,你怎么过来了?语气中,分明也透着惊恐,仿佛生怕自家老娘和媳妇一句话不对盘,又闹将起来。
至于花二娘。则只站在原地没动,翻了翻眼皮,从喉咙里含含糊糊嗡隆一声,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景老娘瞟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花小麦,没好气地对景泰和道:你还问我?昨儿你爹跟你说的事。你都抛到脚后跟去了?人都说养儿防老,老景家只有你这棵独苗,你还这样漫不经心,你说我费那么大劲生你出来,到底得了甚好处?巴拉巴拉。一唠叨起来就没个完。
昨儿?昨儿什么事?景泰和仍有些犯糊涂,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方猛地一拍额头,啊,我真给真给忘了!娘,昨晚回到家,我们才发现那房后菜畦上的棚子倒了,忙活了大半宿才收拾干净,今日一早又去了县城,我
行了行了行了!景老娘好似很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你贵人事忙,我们这起成天闲得无聊的,自是比不了。你也别跟我废话,那事儿现在说,也还来得及!说罢,将那鱼提起来晃了晃。
花二娘懒怠理她,扯了花小麦就进了门,自去了厨房煎药。景泰和安抚了景老娘两句,将她让进院子里坐了,也顺脚跟了进来。对花小麦道:小妹,有个事儿,本来昨晚就想跟你商量,可这一时忙乱,便给忘了。你这会子若是有空
姐夫你说吧,我闲着呢。花小麦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院子里,冲景泰和抿唇一笑。
是这么回事。景泰和小心翼翼望望花二娘的背影,你知道,我奶奶年岁大了,身子就不大好,最近不是连日阴雨吗,人身上难免沾染潮气,她便有些不舒服,成日嚷嚷着没胃口,吃不下饭去。昨天我和你二姐回老宅吃饭,听我爹说,她老人家想吃一碗又香又辣的鱼汤,已经想了好几日了,只因家里人不大会做,便一直耽搁了下来。我娘的意思,你能不能帮忙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灶台上哗啦一阵碗碟响,两人回过头,便见花二娘摔摔打打,正将两只碗碟丢进水盆里。
做一碗鱼汤,对花小麦只算做是举手之劳,况且说白了,她与那景家老宅那边虽无来往,却到底也是亲戚,即便只是为了花二娘往后在婆家的日子好过些,这个忙,她无论如何也得帮。
思及此处,她便痛痛快快地冲景泰和点了点头:那有什么问题?若是想要又香又辣的鱼汤,我这里倒有个现成的法子,只是步骤繁复些,需要多花些时间,姐夫你让大娘多等一会儿行吗?
她答应得如此痛快,景泰和立时便觉如释重负,身子都轻了两斤,忙不迭地应了,跑出去和他娘说了两句,将那条活鱼提了进来。
所谓奶汤,是用鸡鸭骨及脚爪连同火腿一块熬煮出来的浓汤,只要时辰足够,火候恰到好处,出锅之后,汤色就会乳白似奶,表面蒙着一层淡黄色的薄膜,入口十分醇厚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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