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4页
    元鸢的手指仍在轻柔地按在他的额角,目光却不可避免地对上他的脸。
    靠得太近,似乎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也染上了,思绪忽地飘远。
    记忆里他唯一一次喝醉酒还是七年前。
    其实那一次也是因为她,是她见着酒坊老板挂出的兔子灯笼好看,便怎么也走不动道。
    可那老板说那兔子灯笼出多少钱都不卖,她失望极了,也只能恋恋不舍地拉着谢锦衣走。
    谢锦衣没走,反而跑过去和酒坊老板打赌喝酒,若是他赢了便将兔子灯笼给他。
    老板问他若是输了怎么办,他扬起下巴,一脸倨傲地说他不会输。那老板本来不想理他,可见他这么挑衅,一生气拍桌子答应了。
    那时候的谢锦衣才十四岁,谁都不会认为他能喝过酒坊老板。
    况且不过是个兔子灯笼而已,元鸢也不是真的非要不可。可不管她怎么拉、怎么劝,谢锦衣都不肯走,只说让她乖乖等他,就跟着老板进了酒坊。
    她没办法,只能又急又气地看着他和那酒坊老板喝了起来。她从没见他喝过酒,哪里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喝,一会儿怕他喝得不省人事,一会儿怕他喝多了难受。
    在她又急又怕的时候,酒坊老板先趴下了。
    谢锦衣反倒跟个没事人一样,得意地冲她眨了眨眼。然后自个儿去取下兔子灯笼送给她,又在桌上留了酒钱,才带着她一块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问他有没有事,他不仅打趣她太小看他了,还说带她去放河灯。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她真的信了他是天生的好酒量。
    可她后来才知道那天谢锦衣回去以后趴在床头吐了很久,第二天脸都是白的。
    她心里难受极了,问他干嘛那么拼命,只是一个兔子灯笼而已。
    他说:“因为你喜欢。”
    只要是她喜欢的东西,他一定会想办法替她拿到的。
    元鸢敛眉轻笑,谢锦衣这人,有时候她觉得他比谁都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他比谁都傻。
    傻到为了她一时兴起看上的小玩意儿去和别人喝酒喝到吐。
    是啊,多傻的一个人。
    元鸢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久别重逢,她好像一直没有好好看过他。
    他变了,又似乎没有变,明明是一样的眉眼,可现在的他却不再笑了。
    哪怕偶尔露出的半点笑意也是冷的。
    明明以前他是那么爱笑的一个人,虽然总是吊儿郎当的,可他从来不会藏着心事,他生气就是生气,高兴就是高兴。
    为什么,阿锦,你为什么不笑了?
    元鸢觉得自己也同他一道醉了,在她没有发现的时候,她的手指已经抵到了他眼尾的那颗红痣上,一点一点,极轻极缓地抚过他的睫毛,最后落到他的眉头。
    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么?怎么在梦里也蹙着眉。
    “我想你过得好,阿锦。”
    元鸢喃喃地低语,声音轻得她自己都快听不清。
    不过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想他能好好地。哪怕他一直这样恨着她。
    他仍睡着,似乎没有被她吵醒。一个小小的、大胆的念头似种子破土而出,又顷刻间长成枝节纵横的藤蔓,将她的心牢牢收紧,她不停地抗拒着。
    元鸢的身子遽然僵住,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根本就回不去了,现在的谢锦衣是恨她的。他今日也不过是喝醉了,才会来找她。如果他清醒着,他根本不会想见到她的,
    她极快地后退,努力平复呼吸,别过眼不再去看他。她起身想出去透透气,刚刚坐起身子,左手蓦地被一只发烫的手掌握住。
    几乎是瞬间,她便惊悸地看向身侧的人,恰好望进了一双目光灼灼的眼。
    他何时醒的?
    她来不及去思考那么多,撑起勉强的笑,语无伦次:“我……你醒了,我去给你取碗醒酒汤。”
    她想要挣脱他的手起身,可握在她手上的劲儿太大,她甚至感觉自己都手腕都快被他攥红了。
    她垂着头,极其艰难晦涩地开口:“放开我。”
    像在恳求。
    “你想去哪儿?”他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却像是山雨欲来前的压抑,仿佛顷刻便会有瓢泼大雨冷冷地泼在她身上。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屋里太闷了。”她想甩开他的手,可握在手上的力道却抢先一步将她往后压。她的推拒在他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轻易就被他钳制在身下。
    元鸢仰着脖颈,连呼吸都忘了,视线里只有那双阴鸷的眼,和他缓缓吐出的话:“我让你回答我,你要去哪儿?”
    元鸢从未见过这样的谢锦衣,她是真的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她张了张唇,可所有未说出口的话全部被封住。
    淡淡的酒香顺着他的唇蔓延到口腔,元鸢只能被动地承受他汹涌而下的吻,那么霸道又强势,仿佛要将她口中所有的呼吸都夺走,完完全全只剩下他的气息。
    她感觉自己仿佛是雨夜下的一片浮萍,由着瓢泼大雨肆意地拍打,掠夺。
    “别,别这样,你喝多了。”
    她不停地用手推他,想要叫醒他,可他像是什么都听不到,将她完完全全地禁锢。
    似乎是感觉到元鸢快要呼吸不过来,慢慢地,他的动作放缓,笨拙却又怜惜,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生怕稍稍用力便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