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离咬白了唇,歇完之后强撑着直起身,准备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关荇再不忍心继续看他这般故作坚强,干脆地迈步跨到了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对峙良久。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告诉他,有她在无需害怕,或是让他不要闹,别耍小性子。
什么都不对,不想在这个时候还如此苍白。
最终到底是妥协了几分,指尖绕过他肩头散落的一绺发,关荇垂眼低声道:“你的头发最近好像长了些。”
话落,如同落入深井的石子没能激起半点涟漪。
林洛离微侧过脸,将自己的头发从她指缝间收回,刚经历过一场苦战的激动情绪也逐渐稳定下去,冷静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手心里还留着抹余香,关荇举着的手在原处顿了顿,然后收到身后,温柔回望着他:“就在你发现我的不久之前。”
又是一阵沉默,关荇接着道:“窈窈,我从来都知道你不是弱者,即便没有我你也定能安然脱险。但是现在,先让我送你回房去好不好?”
她又往前逼近一步,没等他回答就抓上他的手臂。
“不用。”
林洛离藏起了一瞬间涌出的各种复杂心情,眉宇间搀上了苍凉,挥开她的手想要逃开,却被那只手捏得更紧,扯进了她的怀。
纤腰被一弯臂膀柔柔掐住,臀部被迫抬高,踮着脚不得不贴近那具能完全覆盖住他的身体。
脊背撞在坚硬粗糙的树干上,有手掌托着虽不算太疼,还是让他蹙了眉,觉察出不舒服来。
四目相对,林洛离有些慌乱地避开了那双柔得能化成一腔春水的眸子,冷声低斥道:“...放手。”
关荇不听,只将他的腰提得更上,令他的耻骨紧靠着自己的腰带处,极尽暧昧挑逗,冲破了发乎情止乎礼的那道防线。
“你怕我?”
她凑到林洛离眼前带着坏问他。
大概是因为早就习惯了林洛离的口是心非,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就会用沉默做出的无声抵抗,于是她等了一会儿便又换了个问法:“你讨厌我?”
关荇的脸离他只有两寸,煦热的鼻息喷得他气血上涌,挣红了脸,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起来,转了一侧,直把两侧都熏暖了,连发出的声音也变了调,分外失措。
“你快放开我!”
“既然不怕也不讨厌,为何见到我就要跑?”
那处贴得越发紧,紧到能感受到对方的骨骼轮廓。
林洛离又羞又恼,如何使力也推不开掌着他全身的人。所剩无几的体力动作间流失得更甚,不想束手就擒就只能愤恨地抬起握刀的手抵在她肩头威胁。
尖利的刀口倏然刺破衣料,割开内衬,点在肩骨上,钻破一个小口,流出丝缕鲜血,沿着刀槽滑落。
不痛不痒如蚊叮。
关荇低低叹了口气,索性握住他的手用力,让他将那把匕首再往里捅,捅得更深些,让整个刀尖都刺进她得皮肉里,惩罚她的无能,她的优柔寡断。
“刚才你捅戚锍的时候下手可没那么轻!往里捅!再狠心一点,窈窈,让我永远记住你。”
血液在浸染,染湿了关荇大半个肩头。
林洛离看不清那件玄色外袍到底吃进了多少血,只是气恼地瞪大双眼郁郁盯着她,撑不住的泪盈在眶中,犹豫后撤的手还在被狠心抓着向前,搅得他心碎。
“怎么?舍不得?”关荇逼在他眼前哑声问。
颤抖的手早就曝露了他所有的情感,他第一次像这样拿不稳刀,任她人逼迫到这种境地。
林洛离闭上眼失声骂她是疯子,无助地后仰哭泣,最终再也抑压不住四散的喜欢,一败涂地。
关荇先是低头在他被咬至发白的唇上浅浅吻了一口,继而深吻。
早已分不清漾在他鼻尖的灼热哪个是他自己喷出来的。
不久,关荇语气带笑下了个结论:“我知道,你喜欢我的。”
如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松握在手心里的匕首早已没有了外力的加持,却还随着关荇的前倾,在那肩头破口处钻得更深,似乎想要把他留下的伤痕烙进骨血,再难忘却。
关荇抽空看了他一眼,唇分,捏住他的下巴,诱惑道:“这次记得张嘴。”
短促一声呜咽,唇齿再次压过他的领地,待他毫无保留。
在这样的柔情里,就算是根千年寒冰也会被挑弄得化开,开始学着追逐。
再也抓不稳的匕首无声无息掉进了泥地里,随着两人纷乱的脚步,沙土扬起,遮去了半截。
林洛离搂过关荇的肩背,想在这寒凉的春夜里被拥得更深。
沁在肩头的血液次第蔓延开来,沾湿了两人肩颈处的布料,却无人顾得及。
不知吻了多久,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关荇才撤开了唇,将他圈在怀里,安抚着他,极尽温柔道:“我们回去?”
林洛离抓紧她的前襟,手指不安地被他在弄皱的面料上滑动了一刻,缓缓点了头。
“嗯?”
轻拍在背上的手蓦然顿住,林洛离忍住羞耻,不解地抬头望了她一眼,恰巧与关荇垂眸看过来的眼睛对上,再次确认道:“你今晚再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指节微蜷,然而这一次他丝毫没有退缩,瞳孔颤动,闪烁着波光眼神,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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