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拥紧了宁繁,深吸一口气,暂缓心神:“谢谢你。”
宁繁拍了拍他的肩,算作回应。
祁默松开宁繁,沉默片刻后,给宁繁讲起了这间卧室的故事。
从小到大,祁明辉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把他反锁在这里,逼他去看各种金融、管理类他根本不感兴趣的书。
他记忆很深。
有一次,他不知是从哪,捡到了一本乐谱,他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只在独身一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翻看。
然而,即便他万分小心,乐谱还是被发现。
祁明辉当着他的面,将那本乐谱,以及他偷偷写下的曲子和歌词一把火全烧了。
当时的他,吼得嗓子都嘶哑了,甚至一度要晕厥过去,都没能阻止祁明辉不可理喻的暴行。
他母亲为了维护他,被祁明辉狠狠地扇了一掌。
他们母子二人抱在一起,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祁明辉毁了他的全部心血。
怨恨的种子,第一次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之后,不论他如何小心,只要他有任何违背祁明辉想法的行为出现,祁明辉都会万分诡异的知晓,并且摧毁。
过了很久。
他才明确了一个概念,整栋别墅所有地方都有监控。
只要祁明辉想,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瞒天过海的行为。
说起祁明辉的恶行,哪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宁繁动了动唇,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小说里对于祁默过往的经历描写有限,祁默说得这些,宁繁统统不知道。
大抵是有宁繁在身边的缘故,祁默讲这些事,情绪平稳,还算释然。
但宁繁却没那么轻松,即便强忍情绪,她的鼻头还是不可控制地酸得厉害。
这种时候,再多的安慰也显得苍白,宁繁只轻轻地抱了抱祁默,道:“没关系,以后我会一直在。”
当时的祁默年幼,没有能力与之抗衡,但现在他已足够强大。更何况,她也会在他身边帮扶。
那些噩梦终将会彻底消散。
缓了又缓,祁默这才从床底的暗格里抽出了一个上锁的小木盒。
小木盒里放着他和他母亲仅存不多的合照。
是他回国,砸掉房间里所有摄像头以后,才藏进去的。
当时他还想,待他羽翼丰满,就可带着这些照片离开,却不想离开来得那样仓促,他压根没有任何准备。
锁很小,祁默稍一用力,就拽断了锁。
然而,空空如也的小木盒,却令他瞪大了眼,声音也随之颤抖:“照片呢?”
他母亲死后,祁明辉赶在他归家之前,处理掉了所有和他母亲相关的东西,包括她坐过的椅子、睡过的床、用过的茶杯等在内。
这几张照片,是他好不容易才存下来的.....
祁默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这个地点很隐蔽,不该被发现才对。
宁繁同样心头一震,看过小说的她,当然知道这几张照片有多可贵。
祁默之所以肯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目的正是照片。
恰在此时。
郝美君的一双儿女推门进来,滴溜溜的眼睛眨啊眨地望着祁默:“哥哥,你在找什么?”
祁默胸腔内似有火在烧,没有理会他们。
尚且年幼的孩童又怎会懂喜不喜欢?他们只知祁默是哥哥,宁繁是姐姐。
两个小短腿又靠近了些,其中,祁昱竣一声惊呼,小胖手指着祁默手里的小木盒,道:“这个盒盒我见过。”
闻言,祁默脸色瞬变,他转头紧盯着祁昱竣:“你在哪里见过?”
“爸爸,这是爸爸的盒盒。”
祁昱竣说得不清不楚,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然足够。
郝美君闻声走了过来看到祁默蹲在地上,双眸紧盯着祁昱竣后,乍然心慌,她连忙上前,一把将祁昱竣拽进了怀里,虽然极力掩藏,但还是能窥得几分警惕。
“这里面的东西呢?”
祁默端着盒子,深邃的眸光中似有汹涌的怒火夹杂。
看到小木盒,郝美君眼神微变,迟疑了片刻后,道:“你爸拿走了。”
没等她说下一句,祁默已经拎着木盒大步向祁明辉所在的房间去了。
宁繁也跟着紧随其后。
郝美君见他这架势,瞬间慌了,连忙追着道:“小默,你爸还在休息,你别吵他,等他醒来之后,会告诉你的。”
“小默!”
然而,任凭她怎么喊,都没能止住祁默越来越快的步子。
祁明辉的卧室在二楼。
祁默一路抵达,没有敲门,更没有问候,一脚踹开房门,大步进去。
郝美君跟在后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房间里。
祁明辉已经醒了,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整,他的精神恢复了很多。
这会儿正由医生和护士服侍着吃药。
祁明辉是惜命的,自从确诊肝癌以后,直接雇佣了几名医生、护士,都是在医学领域富有盛誉的存在。
几人早中晚各给祁明辉检查一次身体,平时饮食、吃药等同样十分小心。
祁默骤然闯进来,将几人吓得不轻。
倒是祁明辉,他镇静地看着祁默,神情平淡,仿佛一早便预料到,祁默会有此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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