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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车内的张儒秀瞧着司马光一副乖巧的样子,忍俊不禁。
    她早早地回去,一番洗漱后,便钻进了暖和的被褥里去,自然不知晓分别后司马光的处境。
    司马光站在冷风中,待到马车脱离视线,才动身离去。
    来之前,他同家中交代过,今晚不回去。他转身去了某个不关门的小书馆,沉在其中看书去了。
    他的生活一直如此。看书,游学,起杯觥筹,无非如此,枯燥单调。
    是因遇上了一人,才多了份期许。
    遇上了无意洒下的雨滴,荒原上才有了生气,有了重生的希望。
    荒原心怀感激,催促着原上百树千草的野蛮生长。
    有时也想,若是这些生机,雨滴也知道,便好了。
    第30章 华州判官
    五月初四, 司马光的官也定了下来,初任华州判官。
    毕竟人是刚入仕林,官家封给他的也只是一位八品官。
    这判官一职的来历化用唐的通判一称, 却又有所不同。
    北宋官与职分开, 州郡的正官往往是以朝臣称的卸权武将,官名多为“权知军、州事”。
    后州郡设通判为副职,与权知军、州事共事。正副官之间, 名称不同, 权职不同,官位自然天差地别。
    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 可否裁决, 判官与守臣通签书施行通判。且所部官有善否及职事修废,判官理应得剌举以闻,多管监察治腐一事。这样算来,判官位小而事碎,是个苦差。
    消息传到张府后, 大娘子一脸愁容, 直言三姐受了苦, 直言那二哥不争气,缠着张存硬生生地要退婚。
    “胡闹!”张存低声呵斥着怀中掩泪的大娘子。虽是心有怒气, 张存还是伸手搂着大娘子的腰,任她在自己怀中抹泪。
    一旁的张儒秀同二姐瞧着这场面, 大气不敢出。
    “实在不是我无理取闹!这二哥人瞧着一脸正气, 为何偏就……”大娘子不忍再说,低声啜泣着。
    张存被大娘子搞得没头绪, 眼神瞟向一旁的张儒秀, 叫她出来打圆场。
    “阿娘您就别难受了, 这官位是官家定的。进士能赐给多大的官?再说了,君实哥哥也不过二十岁而已,往后还有的是机会呢。”张儒秀说道。她平日里光哥光哥的,叫习惯了。如今在旁人面前提起司马光,总要颇为羞怯地称人一声“好哥哥”,真是叫她脸红。
    张儒秀这话本是想开解大娘子的,谁知话一出口倒是叫人又恼了起来。
    “你听听你说的是些什么话!这还没嫁过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撇了。”大娘子抱怨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儒秀莫名被冤枉,也是满腹委屈。
    “好了,莫要闹了。进士入仕官不大,是官家定下的规矩。华州判官只是开端,君实定能走得更远,夫人莫要再多想了。”眼见大娘子情绪愈发激动,张存没法子,便低声安慰道。
    “我又如何不懂这些?不过是心疼三姐罢了。”大娘子在张存一声声的低哄中情绪逐渐平复,此刻也知自己在小辈面前失了态,便赶忙推开张存,拿着绢巾擦着泪。
    “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况和中兄家一直是名门望族,纵使遭遇不顺,又岂会一朝沦为市井小家?三姐跟着人家,不大会吃苦。”张存说道。
    “阿娘你放心罢,我去那边,肯定会吃得白白胖胖的。”张儒秀窜过去拉着大娘子的手臂竭力撒娇。
    “阿娘你放心罢,我定不会叫人欺负三姐!”二姐也跑过去往大娘子身上蹭。
    大娘子被左右夹击,一时间手中的绢巾都不知要摆放到何处。
    张存见势,走到大娘子面前,手接过绢巾,替她拭着泪。
    “你们爷仨儿真是……”大娘子被磨得被法子,破涕为笑。
    午后,张儒秀本想着偷摸把城南的事简单了结一下,毕竟婚期将近,她确实没多少精力再去经营城南铺子。一番乔装,本来就快要出了大门口,谁知过最后一道连廊时正巧碰上迎面走来的大娘子,她直接被当场抓包。
    “三姐,穿得这般素气,是要去哪儿啊?”大娘子拦着张儒秀,问道。
    “我去找君实哥哥!”张儒秀临时把司马光拉过来当挡箭牌,大言不惭道。
    “司马二哥?就我知道的,人今日并未给你来信呐。”大娘子早看出了张儒秀的小把戏,迂回地说道。
    “啊?”张儒秀微微一愣。
    她同司马光来回传信这事,怎么就落到大娘子耳中了呢?
    “你的那些事,还能瞒得过我?”大娘子笑道。
    “你这身打扮,是想去城南罢?三姐,你怎么不听劝呢!”大娘子言语间有些气恼。
    “我是想去把那铺子关着的。”张儒秀回道。
    “仅仅是如此?不再多做一些事?譬如挂个招牌、吆喝几声之类的?”大娘子听了她的解释,气消了大半,此时揶揄着言语。
    “千真万确,娘娘你可要信我!”张儒秀挽着大娘子的胳膊,急着解释道,生怕晚了一刻再生些误会。
    “瞧把你吓的。既是如此,那你乘上马车赶快去把事给了结了。你这事一日不平,我便无心派人去铺房。”大娘子说道。
    大娘子口中的“铺房”,便是结亲前天,即五月十六那日,女家要派些养娘到男家挂帐子,在新房里铺置新婚物件。这些事都是由大娘子操心着。偏偏这段时日她又操心着张儒秀在城南的事,一心多用,未免叫人操劳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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