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梅玉魄和春水二人也面如土色,曲红昭善解人意道:“我会尽量拿些素菜的,但是北戎这边一向没什么青菜,尤其是这个季节,我未必偷得到。”
卫琅叹气:“我宁愿啃干馒头,也不想吃他们这里的肉。”
梅玉魄和春水也点头附和。
于是曲红昭遂了他们的愿。
她一路潜入厨房,这个时辰府里的主人和下人们都用过饭了,厨房里空无一人。她从后窗翻了进去,摸了几个灶台,就只摸到两个冷馒头,一只烙饼,也是冷的。她又转了一圈,看到墙角堆着一捆冬葱,想了想这好歹也算是个蔬菜,就拔了几根回去。
找好食物后,为了不让众人啃干馒头,她又拿了只罐子,十分贴心地在水缸里盛满了水。
她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后,三人看着她手中的食物,陷入沉默。
曲红昭举葱:“一人一根?”
“……”四人苦中作乐,每人举了一根葱做碰杯状,“祝我们此行顺利。”
春水和曲红昭分了烙饼,梅玉魄和卫琅一人一只馒头。东西难吃,但几人都硬着头皮,就着冷水把食物咽了下去。
他们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变数,必须要吃东西保持体力。
只是这一餐吃的众人生无可恋,都瘫在原地,完全失去了与彼此交谈的欲望。
最后还是曲红昭说起正事:“我看了乌满的文书,其中有一份是关于端王世子的,上面要乌满办完事后顺便把世子押回王都。”
“这么说我们不用去劫狱,只需要等着乌满把人提出来后再动手抢人?”梅玉魄道,“这倒是方便。”
卫琅憔悴道:“也就是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忍受到乌满出发那一日。谁知道那龟孙子何日动身?”
“至少要先等到右龙武他们的信号再说,”曲红昭试图安抚众人,“大家且再忍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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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满对这个女儿没有丝毫感情,似乎是打定主意不管他们了,把几人扔在这里,无人问津,也不管他们会不会被饿死。
他们被关在房里,又度过了一个白天,期间四人轮流爬窗出去放了放风,这房间里的窗子很高,春水是在梅玉魄的帮助下才翻出去的。放风后,几人勉强睡了一会儿。曲红昭又去厨房偷了两次食物,分别是放久了已经糊成一团的素面,和清汤寡水的稀粥。
几人吃得面有菜色,曲红昭以身作则,面对多难吃的食物都面不改色。
只是不砍乌满一刀是出不了这口气了。
期间卫琅又锤着门喊了几次,无人理会,只听到院子里有人窃笑。
春水苦笑:“只能说,我很庆幸我并不是真的来找他们认亲的。”
几人煎熬地撑到了入夜。
月色初升,曲红昭揽着春水的腰飞上了屋顶,四人并排坐着,等着看烟花。
右龙武没有让他们失望,夜空中绽开璀璨烟花那一刻,四人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都觉得这简直是他们此生看过的最美的烟花了。
只可惜它稍纵即逝,四人依依不舍地爬下屋顶,不情不愿地回到了那个逼仄的房间。他们准备先行入睡,待后半夜再出去寻那老伯打探一下被捉来的大楚人会被安排在何处劳作。
刚刚躺下,就听到有人疾步向这边走来,哐的一声踹上了门板。
但这吱呀作响的门居然意外的结实,那人没能踹开,骂骂咧咧地指挥下人开门。
这下几人都听出来了,这是乌莽的声音。
他此来目的不做他想,定然是来寻衅找茬的。
曲红昭从那一床发霉的薄被中钻了出来,摸了摸发间的铁簪子。
关闭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乌莽用轻蔑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卫琅在房里闷久了,正无趣间,看着他那一脸凶相都觉得亲切,没忍住露出了些喜色。
乌莽似乎是觉得他们被关在房里挨饿的样子很有趣,嗤笑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大楚人,到北戎卑躬屈膝地乞食,被关了一天一夜,却还要对我赔着笑脸。”
他身边的下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把他们都拉出来!”乌莽下令。
几人被带到庭院中,院子里燃着篝火,而昨夜他们见到的老人,正茫然地站在火堆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乌莽对着他们笑得狰狞:“我的好妹妹,想加入我们乌家,可是要经过考验的。”
春水直觉不妙:“什么考验?”
“那就是……”乌莽拖长了音卖着关子,“亲手杀死一个大楚人,吃一口他的肉,这就是你的投名状。”
“什么?!”
“人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乌莽一指那老人,“除非你觉得他肉太老,不够鲜嫩,那就从你这几个随从中挑一个也是一样。”
“你!”
老人堆满沟壑的脸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只一滴泪珠清晰地映在众人眼底。
他颤着声音说:“吃我吧,你们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春水拼命摇着头,乌莽大笑:“怎么?你饿了一天一夜,还不想吃东西吗?我可告诉你,你若不吃他的肉,府里的下人不会给你一点东西吃,你只能活活饿死。”
春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如果你要给我吃你的肉,我倒是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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