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红昭走出人群,将面甲拉下一部分,只露出一双眼,但这也足以让眼前人认出她的身份。
“曲……曲将军?”
“你是谁老子?”
大汉能屈能伸:“将军是我老子。”
曲红昭冷笑:“你老子才多久没露面,你们就忘了我的规矩了?”
“属下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打得很开心嘛,一个拿刀,一个拿长/枪,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汉讪笑:“没有,就是切磋切磋。”
“忘了我的军规了吗?”
“没……没有,属下绝不敢忘。”
“没忘就说来听听。”
大汉垂头丧气:“只许您带头斗殴,不许其他人聚众模仿。”
曲红昭满意地点头:“不错。”
这条既不公平也不公正的军规,大家却似乎都不敢有什么异议。
那新兵看着刚刚还气焰嚣张、逞凶斗狠的大汉蔫头耷脑的模样,再看看让他露出这幅模样的曲少将军,眼神里满是新奇。
他好奇地向身边人打听:“曲将军她一直是这么说话的?”
那人瞄他一眼:“曲将军不讲理是有不讲理的实力的,不建议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模仿。”
“……”
那人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虽然功夫还过得去,但最好还是不要效仿,挨打的可能性太高。”
曲红昭一眼扫过去,那人登时噤声。
“今日见到我的事,不许对外声张。”
军中众人早习惯了军令如山,此时不问缘由,纷纷领命。
曲红昭让参与斗殴的两人自去领罚,又命那新兵领过罚后去将军府见她。
傍晚,此人便领命而来,曲红昭在书房见了他。
“功夫不错,新来的?”曲红昭端详着他的面孔,“怎么见你有些眼熟?”
那人行礼道:“卑职在京中曾有幸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曲红昭试着回忆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
那男子笑了笑:“将军日理万机,不记得卑职也是常事。”
曲红昭似笑非笑看他:“别拍马屁,说正经的。”
“是,”男子拱手道,“几年前的花灯节,卑职曾与友人走散,是将军帮忙救回了她,此事卑职一直铭记于心。”
“是你?”曲红昭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么巧的事。
她这辈子只在花灯节救过一个人,那就是曾经的闻人姑娘,如今深宫之中的惠嫔娘娘。
男子笑了起来:“正是卑职。”
曲红昭围着他转了一圈,以丈母娘看女婿般的挑剔眼神将其打量了个遍。
此人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相貌周正,眉清目朗,眼神清正,看着也是位翩翩少年郎。
曲红昭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长大了。”此人便是惠嫔的青梅竹马了,当初见青梅走失,便急得要哭的小少年,如今已然长大成人了。
曲红昭当年救人时也不过才十五岁,那人听她用这般老成的语气说话,难免觉得有些好笑:“想不到将军还记得此事。”
“我不止记得,前段时日我才刚刚见过你的那位友人。”
他只说是友人,不说是姑娘,显然是为了保护她。
曲红昭便也用了友人这个代称。
眼前人显见是怔了一怔,沉默片刻才问道:“她……过得好吗?”
曲红昭不答反问:“你成亲了吗?”
她本想说,若你成亲了,就别再记挂着那人了。
“……没有。”
于是曲红昭答了他,却不说惠嫔过得好不好,只说她在宫里做过的事:“她很喜欢做各种美食,我吃过她煮的面,喝过她酿的酒,她是个很温暖的人,和大家关系都不错。她还在宫里开垦了一片菜园,因为她喜欢亲手种菜。对了,她说她最大的梦想是在宫外开一家小饭馆,希望来来往往的客人都喜欢她的手艺。”
“听起来她过得不错。”他偷偷拭去一滴泪,曲红昭假装没有看到。
“你觉得不错,那便是不错吧。”
“……”
“惠嫔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这个称呼让眼前男子把头垂了下去,于是曲红昭轻叹,转开话题,“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卑职姓卫,名琅。”
“卫琅,”曲红昭迟疑片刻,还是说道,“也许你会想知道,她没有怀疑过你。”
“什么?”
“她的继母和父亲伪造了你的信件,说是你主动要与她退婚。她不肯信,坚持要等你,她从没有怀疑过你,只是身不由己。”
“我就知道,她不会疑心我的,”他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去找她时,她父亲还说……算了,他说了什么不重要。她信我,就够了。”
“她若知道我遇见了你,一定很开心。”
“别……”卫琅声音颤了颤,“别让她知道了,她已经……何苦再平白让她……就让她忘了我吧。”
他这句话说得磕磕绊绊,但曲红昭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此事我暂不会转告于她。”
“将军和她……关系很好?”卫琅试探着问,“我们之间的事,想来她是不会随便告诉其他人的。”
身为后妃,曾有一位情投意合的青梅竹马之事,除非绝对信任对方,谁会拿出去乱说?又不是嫌自己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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