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治好了,传出去,将来天下岂不是有样学样,也都信巫神不信医药?陛下只怕又要沉迷此道,如此玄之又玄之事,不可如此轻易就登大雅之堂!
可卫子夫顾不得许多了,万一真的有人可以治好刘彻,却因为不知道而错过了怎么办?她现在冒不来一点点的危险!!
刘彻把头轻轻靠过去,轻轻叹息,这样就哭得跟孩子一般,他该拿卫子夫怎么办才好?伤心归伤心,她日后可就是皇太后了,再也没人气她,没有人让她操心,就是....答应她,再也不会有人离开,这承诺又要食言了。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食言,她总会原谅自己的。
言笑来了么?据儿...
据儿...据儿呢??刘彻有些着急,他的力气好像要用光了,整个人都有些飘忽,要失去意识似的。
卫子夫蹭了蹭眼泪,依旧没有起身,只是偏头感受着他的呼吸,用尽量柔缓的语气说道:他们都好,长安离不开人,我们还等你回去,给你一个安稳的长安。
有没有人...欺负据儿?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下一刻,刘彻就失去了意识。
等卫子夫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门外除了值守的孔立和侍女黄门,只有卫青一人,眼底淡淡的青色,满身薄霜,分明是一直守着的。
外面的人陆陆续续聚拢,天光渐亮,朝霞似锦,这样的好天气,卫子夫可惜刘彻不能起身看一眼,出去骑马、射箭、听歌、踏舞、散步、闲聊都是舒爽的!
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了不起的决定,还应该做更多!
如果自己真是他的更始,那就让充满希望的更始一直伴他左右吧......
脚步声越来越多,有不少的能人异士,穿着或正经或奇怪,被一个个领到不远处的偏殿,那里有言欢和李息一直在等,卫子夫没有立刻奔过去,而是站在原地静静望了一会儿才迈步往下走。
找巫,她不熟悉,更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只是心里催促着她一定要这么做,管他什么流言后果,根本不值一提!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不违心,大概一直都是她跟刘彻最像的地方了.......
台阶下的霍去病和言乐好像正在拦着什么人,僵持不下。
卫子夫打起精神准备面对这全新的场面,她还要尽快回去,长安那边自己在,都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不在,一切就不好说了。
与卫青擦肩而过时,却突然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姐姐,洗漱一下吧......
旁边的孔立颇为惊讶的抬头,又转瞬兴奋的带着周围的人散开,他奔进屋内,偷偷往外看,刚刚大司马喊皇后什么?这几年都没叫过了吧?
卫大司马!卫子夫听到了,也驻足了,却开口冷冷道: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你该称我,皇后!
什么?卫青微抬视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卫大司马现在才明白我还是能压你一头,在朝内朝外做得了主,才想起叫我一声姐姐?卫子夫眼底都是化不开的冰冷,他的温暖,自己不需要了,值此朝堂动荡之际,注意你身为大司马的分寸!
分寸?
是,陛下会活着,他会重新来看这些人和事,你要有分寸,不要过界限。不要用你一人好恶做下决策,鼎湖才离长安多远,所作所为都有人看着,事关江山安稳,你要注意分寸!
现在皇后要跟我说这个?
那卫大司马想要我跟你说什么?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长安,贸然冒出来,留据儿一个人在长安,万一有人对他
卫大司马,你不要越活越回去了!卫子夫冷斥道:太子在长安怎么了?我就该陪着儿子,放弃夫君?现在你不会要跟我讲什么关心则乱和血缘亲情吧!你就没有为了什么大局,舍弃过亲人感情么!我看你做的很好!所以,卫大司马,什么都没有长安的安稳重要!太子必须在长安呆着!
卫青似乎有些不认识眼前的卫子夫,盯了她好久才自嘲道,你跟陛下还真像。
怎么冒出来这句话?卫子夫不明白,狐疑的看着卫青。
卫青没有再搭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又恢复了那副打死都不开口的样子。
不像么?他们在生死关头,都那么有分寸,自己一直以为陛下在雍地隐瞒行刺、死等去病接人的作风,是他独有的分寸和冷血。
这一点实在是配不上自己的姐姐!
可是今日...姐姐所作所为却与他同出一辙,万事都以朝政天下为重,开口大局,闭口大局,他自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皇后!太常不顾霍去病的阻拦,远处叫着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皇后!皇后您终于来了,臣有事启奏!!
皇后,这事臣可以处理!霍去病半拦在太常前面,阻止道。
卫青也淡淡的瞟过阶下的太常,辨不清喜怒的开口道:皇后,还是忙更重要的事吧!
太常眼瞅着就要被霍去病请下去,慌忙开口大声道:皇后!皇后!这事真的很重要,两位大司马压着不肯让臣说,可这事迟早要提,都逃避也不解决问题啊!此乃皇家重任,皇后不可不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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