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而下,长裙迤逦从奶白色的白玉阶上拖拽而过,平阳公主内心翻涌如波涛银河,他说很开心,他说,自己回来,他很开心,他说
陛下,姐姐谢谢你的开心。
可是,臣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那次是我第一次没有与你商量,却不是我最后一次!
卫子夫,我对她另有安排,主意已定,就算是你,也不得不身在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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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掌把卫少儿送到宫外马车上后,又回来接走了酒量不好的卫青,走的时候累得都快不认识东南西北了,耳边还都是些卫青的不知所云的话,也不知道自己那个岳母怎么生的,大家酒量都很好,就是卫青酒量极差。
椒房殿这才安静下来,计蕊呈上了锦枫递进来的日程,里面按照卫子夫的要求,记录了近一年来出身北地和陇西的所有将领日常活动,饭菜采买,婚丧宴席,尤其是去往军营和校场的次数,虽然不至于详尽如账薄,但也是大差不差的。
卫子夫特意先翻过了李沮、李蔡、李广和公孙敖四人的,是北地出身将领最可能带兵出去的,所记录的次数渐渐印证她的想法,心中更加坚定几分。
攸宁端上来一碗解酒汤,为了庆祝冠军侯的功绩,皇后连医官属的医嘱都不听了,现在就是没有义姁医官拿好吃的来管她,所以略微一强势,谁都拿她没办法了,她们这几个奴婢谁都管不了她,真是失败啊!春夏交替,正是敏感的时候,润肺的药还这么不上心的喝!自己严重怀疑霍公子不爱吃药的习惯就是她遗传的。
不过看卫子夫即使轻咳一阵,眼神还是不离开桌上的竹简,计蕊又一副彻底不管的样子,攸宁只好从旁边又倒了一碗温水递过去,略有担忧的开口道:皇后,万一其他跟去的六郡将领,立的军功越过霍...冠军侯,怎么办?
卫子夫这才移开目光,看着她停顿又捂嘴的样子,好笑道:行了,你们从小就叫他公子,如今改不过来就继续叫公子吧,陛下不喜欢宫内人混叫,是怕有人轻视他,年龄小军功大,多少人眼红呢!这是想早早帮他立威,你们在椒房殿私下叫,没关系的,在外多注意就行了。
诺。计蕊笑着接话道:臣如今多在外面,还是注意着吧,只是偶尔串了嘴,皇后别怪罪就是了。倒是刚刚攸宁问的问题,皇后是怎么想的?
卫子夫看了看外面,一边把竹简卷起来放好,一边解释道:我虽然不懂军事,可是朝堂上的事情还是能看清楚的,公孙敖咱们就不说了,剩下的北地、陇西之将,因为常年习惯在军中占有一席之地,自然是潜心骑射,可自从青儿逐渐打破了这个局面,甚至还想提一些匈奴或者庶人起来,他们的重心就从骑射上变成了抢占地位军职上。尤其是李蔡升为丞相之后,接替石建做郎中令的李广将军,日程中可再没去过校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做得好这个就做不好另一个,如今还有几分力尚在,可想而知。
倒是还能替大将军出出气,这些年大将军带着他们打胜仗,我看他们赢得都飘了,真的以为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了呢!瑕心站在攸宁身边,气愤道:索性就让他们单独出去跟霍...冠军侯比一比!到底是谁手高眼低!
卫子夫奇怪道:呦!瑕心怎么今日这般激动?
我...我...瑕心又挪回攸宁身后,小声道:前阵子廷尉夫人来椒房殿做客,跟景福说话的时候,奴婢正好服侍张贺小公子,听了一耳朵。况且奴婢没入宫的时候,曾经在大将军府小住,将军夫人待我那么好,现在听了这种话,心里自然是气不过的。
攸宁笑着把她拉出来,说都说了,皇后也没生气,你躲什么呀?往日去各宫殿核查账册的时候,可没见你这般畏缩。
那是...跟要债差不多,我自然是理直气壮,如今...瑕心悄悄去看卫子夫的脸色,小声道:如今是有了争执,瑕心怕大家吵架争执。
平时问瑕心在进宫前都经历了什么,她也不说,但看这怕人吵架和大声说话的性子,就知道她没少受罪,加之毕竟是郦苍留下来的徒弟,众人也多宠着她,心疼倒是更多些,没人计较这些。
卫子夫却想起来卫青了,当初刚被继父回来的时候,也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也就是继父有耐心,经常带出去四处走动,不住嘴的夸,才长成活泼好动的性子,谁见了不喜欢?岂料这些年不知道怎的,越发沉闷,如今还一副有火憋着发不出的样子,真能把人气死,难不成他原来的好脾气都是把不好的情绪发泄在战场了?
哼!卫子夫转念一想又把这个理由按下了,若是顶着坏脾气上战场,怎么可能次次都赢,还是自己想多了。刚刚还不住嘴的说自己拿战场之事当儿戏,拿将士的命当筹码,振振有词训了自己好一阵儿,就差指着自己鼻子骂人了,好脾气个鬼哦!
站在旁边的计蕊倒是耐不住好奇,您不是说会提前跟大将军解释一下么?大将军怎么说?
卫子夫笑了,纤纤玉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抿嘴道:大将军说,要跟我这个皇后比一比,谁的话在陛下面前分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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