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卫子夫刚开头让李少使坐下说话,王夫人就率先发难了,叱责道:这个位置不是你坐的,刚刚坐哪不记得了?
李少使闻言一愣,怯生生看向卫子夫,她不过刚满十八岁,本就生得青嫩,受了王夫人冷冰冰的训斥后,水中迅速蒙起一层水雾,如晨花临水般轻柔可怜。
卫子夫看向下首左右位置,这才明白,本来是王夫人和颜八子一左一右紧挨着她坐的,后面跟着坐的位置应该分别是李少使和魏长使。只是王夫人旁边的桌子正对了中间的仙鹤踏云纯金香炉,虽然特意灭了,难免也有些味道,刚刚以为是李少使觉得味道不好闻,所以才跟王夫人隔了一个位置坐,没有多问,如今看来应该是王夫人不让她坐的。现在自己让她坐下,肯定是要挑近的坐,结果又被王夫人当面呵斥。
不过是近了一步而已,怎么?那凳子上镶金了?卫子夫也很是奇怪王夫人这般反常的态度,倒没有第一时间强硬的让李少使入座,而是先问道:为何不能坐啊?
那儿有人!坐在对面的颜八子笑着出言回答道。
呦!这是有外敌了,就和平共处了?这王夫人和颜八子是有备而来啊!卫子夫心想着,看了看那个空空的座位,没好气的问道:有人?什么人啊?
空口瞎编,自己倒是想看看这俩人怎么编出个不让人家坐的借口来。
颜八子无辜的耸耸肩,冲卫子夫笑笑,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刚刚王夫人说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人。
坐在对面的王夫人眼风扫过看热闹的颜八子,内心不住的冷笑,不想得罪人就故作高深的说一半藏一半,她那么聪明,常来自己这里找茬,怎么可能猜不到原因,不过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告状罢了!胆小鬼!怪不得不讨陛下喜欢。
只是卫子夫再三催促,她也不好不说,那是...那是宁良人坐的位置,自从她人走了,就一直空着,如今让李少使坐,自己浑身都不舒服!但是宁良人的所作所为和结局,自己也能猜个大概,说出来这个理由,若是让刘彻知道,谁都没好果子吃,还不如干脆耍赖,就是有人呢!李少使看不到吗?哦!是我的错了,看你瘦得如传说中鬼神一般纤细,本以为应该能看见同类之人,却是我想错了。
李少使似乎被王夫人吓到了,转身对卫子夫勉强笑道:皇后...要不妾身就坐远些吧?
就是!皇后这里这么多位置,干什么非要她坐我旁边!王夫人也不顾卫子夫脸色好不好看,犹自颐指气使的对李少使吩咐道。
你坐本宫旁边来。卫子夫打断了王夫人的安排,拍着旁边瑕心刚刚拿来的垫子道:也没几句话,李少使就坐在本宫旁边说话吧!
王夫人有些不敢置信,惊呼道:皇后!
颜八子却似乎并不意外,斜靠在凭几上,看着王夫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内心舒爽不已。在后宫掏心掏肺的跟其他人做朋友,本身就是个弱点,不过一个位置罢了,如此矫情的计较,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平时陛下喜欢她直率爽朗的性子也就罢了,可现在前朝丞相未定,冠军侯又独自出兵在外,正是事情多的时候,她这么闹,不讨人嫌才怪呢!
卫子夫也曾抽空去看过兰林殿见过李少使,倒是不陌生,如今留下也不过是例行问话,只是因为王夫人的平白的刁难,见她一副受惊的样子,免不了多安慰几句。
然而即使坐在上面,卫子夫也忽略不掉王夫人又怒又气的目光,但是真觉得她行事略有跋扈,有意多冷落她一会儿,装作看不见,等差不多了再扫目光过去,只见她面色发红、柳眉含怒,整个人都烦躁不安,张欣更是低头不住的安抚她。心中难免奇怪,平时也没见她脾气这么大,如今却故意为难人,或许真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又有孩子烦闹,导致心情郁郁,也怕激她过分,就先结束了话题,让李少使先回。
李少使倒是听话,也懂规矩,给卫子夫和颜八子行礼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上前给王夫人行礼,怯怯道:妾身不知哪里得罪了姐姐,改日一定登门道歉,还请姐姐不要生气,更不要迁怒皇后。皇后只是看在妾身身怀有孕,才会多加照拂,等生产之后,自然是比不上姐姐与皇后亲厚的。
你!王夫人气急,要不事张欣拉着她,都要拍案而起了,谁是你姐姐?!什么时候允许你喊我姐姐了!怀孕...她在讽刺谁?皇后因为她怀孕才多加照拂,生产之后就不会了,难道不是在说自己得皇后照料也是因为怀孕吗!她以为怀孕了就能越过自己去吗?做梦!
这是什么话?本宫对你们都是一样的,生产之后也会关心,李少使可不要如此想。卫子夫看王夫人要口不择言了,赶紧弯了嘴角,笑着接话道:等过段时间你这胎稳了,陛下也忙完了,位份的事情本宫再给你安排。
皇后?
王夫人!卫子夫高扬了声音,眼含警告,沉声道:这里是椒房殿,你摆架子也摆错了地方吧!
妾身多话了,改日一定给王夫人赔罪。李少使忙不迭的插嘴告罪,惊慌道;皇后莫要动怒,位份的事情多谢皇后惦记,朝政大事为重,妾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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