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比赛的蹴鞠队算下来有七八支, 珊瑚的那支蹴鞠队成绩中等,自从要预赛以来,各个茶寮酒肆又没有一个空置的座位, 老百姓们聚在一起, 话题总离不开蹴鞠二字。
一眨眼,便到了谢宝瓶的婚期, 谢宝扇要微服出宫给她送嫁,此前,她已给谢家送了信儿,到了五月初二,一大早,谢宝扇用过早膳, 刚换好衣裳要出宫,李善就遣人过来传话,来人是服侍他的小太监,名字叫做四儿,谢宝扇问道,“王爷打发你过来有甚么事?”
四儿恭敬的回道,“回禀太后,王爷说了,请太后早去早回,莫在宫外多耽搁。”
谢宝扇微微一笑, “知道了,你们王爷今日是在宫里,还是要往炮厂去?”
“今日王爷召见了工部尚书李大人,想来不会出宫。”
谢宝扇问了几句话,便叫他回去复命 ,待四儿走后,时辰已经不早,谢宝扇带着银环等人准备出门,走到阶下,谢宝扇看了一眼墙角的老梨树,她道,“都五月了,这梨树还没有开花散叶。”
银环说,“宫里的老嬷嬷说了,梨树能活二三十年,已是少见呢,兴许今年不会开花。”
这株老梨树是宁寿宫上下重点关注的对象,摄政王李善看这棵树不顺眼,每回路过,都会忍不住皱眉,谢宝扇却偏要留着这颗树,宫里的太监还得小心侍弄,每日浇水施肥,就盼着老梨树能开花,或是谢宝扇发话把这颗老梨树挪走。
谢宝扇注视着那棵老梨树,她温声说道,“再等等吧,哀家总觉得它会开花呢。”
宫人们称是,谢宝扇又看了一眼那老梨树,便走出宁寿宫,乘着马车一路飞弛出宫。
谢家的宅子置在城南,这宅子是谢宝扇置的,附近所住的居民,多半是殷实富足的人家,其中也不乏在朝为官的大臣,三进的宅院,住他们一家老小绰绰有余,平日有谢宝扇帮扶,另有谢宝琴贴补娘家,谢家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谢宝扇到的时候,小严氏已领着家人们迎出来,只唯独不见严氏,谢宝扇并不意外,严氏恨极了她,她是谢宝扇的嫡母,宁肯回避谢宝扇,也不愿向她低头。
一番见礼,小严氏引着谢宝扇入内,仆妇们垂首立在一旁恭迎,宅子里张灯结彩,虽是一片喜庆,除了自家姻亲,并不见别的亲戚上门贺喜。
信国公府早就落败,原先交好的亲朋好友不敢与谢家结交,这大喜的日子,莫名有几分冷清。
谢宝瓶是新人,这会儿正在闺房,闺房是她回京后重新收拾的,此时有秦姨娘陪着她,严氏引着谢宝扇到了正厅,有丫鬟们送上热茶,谢宝扇一眼望过去,谢宝琴,谢宝镜姊妹二人站在小严氏身后,谢宝镜面无表情,她对谢宝扇的到来显得很冷淡。
谢宝扇四处环视一眼,“晃哥儿呢?”
站在一旁的甘姨娘抢着答道,“太后未曾宣召,不敢冒然前来。”
谢宝扇的目光落在甘姨娘身上,几年不见,甘姨娘苍老许多,五姑娘没了,失去娘家的庇护,甘姨娘再不像从前那样掐尖儿要强,所幸她还有一个小哥儿,这小哥儿是谢家的指望,自小由小严氏抚养,平日小严氏轻易不许甘姨娘亲近他。
屋里都是女眷,谢晃碍着规矩不能过来,此刻正在外面守着,谢宝扇便道,“叫他进来。”
有丫鬟出去传话,不一时,有个八/九岁的少年进屋,他举止斯文,眉眼肖似谢之华,看到谢宝扇,先向她行礼问安,谢宝扇免礼,他便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一双眼睛并不敢随意乱看。
谢宝扇上回见到谢晃,他尚且在襁褓里,如今再见他,已长成了小大人,谢宝扇开口问他,“功课学得怎么样?先生讲得可能听懂?”
谢晃说话不紧不慢,他和谢家几个兄弟姊妹的性子都不像,他道,“先生学问很好,眼下讲得尚且都能跟得上。”
谢宝扇又问了他几句学业上的话,谢晃一一作答,谢宝扇观他言行举止还算稳重,这点极为难得,可见小严氏平日有用心教导。
在正堂说了一会儿话,谢宝扇便要去看望谢宝瓶,小严氏亲自送她过去,却不能陪在她身旁,家里毕竟是办喜事,就算没有多少客人,也得小严氏时时照顾,谢宝琴虽是外嫁女,她见小严氏忙得团团转,便帮着一起打下手。
小严氏安顿好谢宝扇,说道,“四姑娘屋里人少,娘娘留在这里,比外面还清静一些,若是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谢宝扇对她道,“大嫂子去忙吧。”
小严氏去了,谢宝镜也留了下来,小严氏原本不放心让谢宝镜和她们同处一室,不过谢宝镜今日格外安静,那小严氏也便随她。
谢宝瓶身穿红嫁衣,她看到来送嫁的谢宝扇,眼泪汪汪的,谢宝扇握着她的手,说道,“别哭,大喜的日子,很该多笑笑才是。”
谢宝镜冷眼看着她二人姐妹情深,一句话也不说。
谢宝瓶出嫁,她的陪嫁几乎都是谢宝扇着人准备,端王府的三公子长住苏州,婚后,他夫妻俩要迁居苏州,谢宝扇给她陪了几房家人,另有私产,饶是如此,也止不住的为她牵挂。
谢宝瓶不是话多的人,就算心存感激,亦不知从何说起,她想了一会儿,说道,“章先生给我送了贺礼。”
谢宝扇抚平谢宝瓶衣袖上的皱褶,说道,“毕竟师生一场,章先生一片心意,只管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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