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穆主掀起眼皮,他把人都看了一遍,说道,“原来诸位打听的是这事,何苦这么大费周章呢,直接来问我便是。”
陈寅亮心道,那也得你肯说才是啊。
称穆有意卖关子,有个中年留须的男子按捺不住,他操着一口西北方言,问道,“这么说传言竟是真的?”
封穆矜持的点了两下头,“不才,我朝和鞑子国开互市的事务,正是由在下主管,殿下要在民间选一批人进到商贸团,准备千秋节一过就动身北上。”
有人大惊,“这么赶,这民间的人选,可曾定下了?”
既是和人谈生意,肯定要在他们这些人里选,这是他们早就默认的事,就这短短几日,谁去谁不去,怎么决定呢?
众人心里疑虑丛生,有人暗自瞅了陈寅亮一眼,疑心他早知内幕,谁不知他得过摄政王重用,又是皇太后的亲姐夫,别人可以不去,但必须得有他呀。
陈寅亮目不斜视,脸上的神情一本正经,其实他知道的内情不比别人多。
他们这些来自各地州府的大富商们,刚进长安城,就组建了一个联合商会,只因陈寅亮在摄政王面前说得上话,众人便推举他做这临时会长。
封穆没有戳破他们各人的小心思,他故作高深的说道,“已有几个人选,还没呈报给摄政王,只是——”
他停住不语,陈寅亮给他捧一盏茶,说道,“我的封大人,你有话要吩咐,就尽管开口吧,只要帮得上忙,我们再不会推辞。”
封穆慢腾腾的说道,“云州不同于别处,和鞑子国交界,边界还时有纷争,况且这谈判不是一两日就能谈成的,就怕各位受不住苦呀。”
这话一出,有人不乐意了,那人拍着胸脯说道,“封大人,你问问我们在座的人,只要是做生意的,有谁是怕吃苦头的。”
“正是这话,怕苦就不做生意了。”
“朝廷能人辈出,叫朝廷的大人们去和鞑子人谈生意,未免大材小用,这正是需要用到我们的时候,不怕封大人笑话,我们做生意,一分一厘都要计较,绝不会轻易让鞑子人占我们的便宜。”
众人附合着这些话,封穆见差不多了,便对他们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听我的消息吧,这回的经贸团,差不多会选十来人,那没选上的也不必灰心,摄政王重视我大邺的商贸,往后还会有更好的机会。”
众人听他话里有话,意欲打听一二,有人问道,“封大人,斗胆借问一句,朝廷究竟是个甚么章程呢,要是封大人有消息,还望透露一二,就当是给我们吃颗定心丸吧。”
“放心,你们是大邺朝的子民,总归不会坑害大家。”
他们讪讪笑着,齐声向封穆道谢,封穆摆手,他直坐到半夜,便要归府,陈寅亮留他不住,只得带人送他出门。
不久,李志涉嫌杀人的案子也有了新消息,那嫌犯之一的孟辉认罪伏法,原来,他和死了彭万荣是同乡,两人同在一队做蹴鞠手,彭万荣的成绩始终压他一头,今年京城举办的这场蹴鞠比赛,让各地的大富商很重视,因他成绩平平,孟辉隐约听到传闻,说是青州蹴鞠队想要辞掉他,再换好的人进来,那彭万荣担心丢了饭碗,每常见到彭万荣,就在暗想,若是少了他,就是他的出头之日。
那孟辉有心无胆,只敢在心里空想罢了,促使他真正动了动杀机,是因他们青州蹴鞠队下一场比赛,孟辉轮空,彭万荣却能上场,那孟辉怀恨在心,恰巧青州和长安两队在蹴鞠场上起了冲突,孟辉临时起意,趁乱刺死彭万荣,借机嫁祸李志。
梁武祥审案时,自是要问起孟辉是如何弄到李志的匕首,那孟辉细细交待经过,原来,八月初三,宁波府对阵邵阳府时,孟辉就坐在李志身后的位置,当日人多,散场时李志把匕首遗失在坐位上,就被孟辉捡到,那孟辉认出李志,原本要把匕首还给他,谁知鬼使神差,那匕首就被他留了下来,没过几日,两队打架斗殴,孟辉临时起意,趁乱杀死彭万荣,可怜彭万荣,就这么稀里糊涂死在自己队友的手上。
案子结清,人们茶余饭后,少不得要感慨几句,那孟辉承认罪行,被判了秋后问斩,至于李志,虽是受人诬陷,但是他私藏利器,罚没了二百两银子。
结案后,珊瑚进宫来向谢宝扇请安,把这些日子的经过细细说给她听,谢宝扇倚在榻上,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么容易就查清真相,倒出乎我的意料。”
珊瑚这些日子腿都快跑细了,她要找真凶,还要忙着生意上的事,要不是全凭一口气撑着,早就累倒了。
“案子能结了就好,李志那家伙,这回吃了大苦头,我冷眼瞧着,终于老实了。”
她俩闲话时,银环进来送茶,她给谢宝扇奉了一盏,又递了一杯给珊瑚,说道,“这回进宫,我看珊瑚姐姐又黑又瘦,等千秋节过后,就好生歇息一阵子吧。”
珊瑚絮叨大半日,正好口渴,她喝了一口茶,笑着对银环说道,“哪里有那闲空夫,我今日进宫,一来是给娘娘回话,二来有件事要求娘娘,还望娘娘答应我。”
珊瑚自小服侍谢宝扇,谢宝扇和她情份不同,她道,“你说说,甚么事。”
珊瑚说道,“这些日子,那些大商会聚了几次,我一直忙,也没能过去,听闻朝廷要成立一个经贸团,前往云州和鞑子人商议互市的事,连人选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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