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陆太医这样说了, 那自然是好的。”
她又客客气气地把那方的陆太医送走, 这才立刻重新踏入殿中。
楚念脸上的神色从未有过得红润, 他转向荣简那方, 还没说话便直接笑了起来。
小姑娘也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他那边走去,一过去便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
——荣简虽是从外面进来的,但是因为时时刻刻抱着手炉的缘故,手暖暖和和的, 倒是那边的楚念, 他现下的手倒是冷得像块冰。
荣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放开了对方的手,在楚念有些诧异的下一秒, 便把手里的暖手炉塞到了对方的手中。
小姑娘半是抱怨半是嗔怪地说道:
“你不要以为自己身体好了, 就能不注意保暖。”
楚念也忍不住笑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还带着点栀子花香气的暖炉, 轻声道:
“多谢。”
荣简眉开眼笑着,她拉过身侧的椅子,坐在了楚念的身边, 终于又想起了自己从沈元瑞那边薅过来的糯米糕。
小姑娘赶紧打开了食盒,又有些惊喜地发现皇帝那儿的厨子可各个是人精,她本只要了糯米糕,但是这打包的食盒里,除了糯米糕之外,竟还放着荷叶糕和绿豆糕等等清爽又漂亮的糕点。
荣简乐呵呵地把每样糕点都拿出来,还不忘介绍:
“来,你看,这是我们珅国的特色,甜而不腻,还不粘牙,厨子们都是从各地请来的,这个糯米糕最好吃,你先尝尝看……”
楚念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年,突然想起了过冬的松鼠,她忙不迭地正从自己的小树洞里掏出好东西,像是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宝藏都交给他一样。
他左手捧着糕点,右手还拿着对方刚刚沏好的茶,感觉内心某个地方柔软无比。
荣简倒是没有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她是真觉得那中药实在太苦,而另一边又觉得糯米糕真的很好吃,由此极为期待地看着楚念那边轻轻地咬下了一口糯米糕。
小姑娘小声地问他:“好吃吗?”
像是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大事,楚念郑重地点头:
“好吃。”
荣简这才又笑了起来,她眼睛发光地看着眼前的楚念,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有些不舍地叹了口气:
“我们少将军这样,一天一天地好起来,那我们分别的日子就要近了。”
她撑着脑袋,遗憾地摇头:
“之前我和少将军说,陪我过完今年的生辰,我生辰就在下月了,估摸着那会儿,怀慈就可以站起来了。”
楚念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才下意识地暂停了一下。
他看着荣简那边,不由地微微张了张口,这才想起原来是之前对方给自己的承诺。
她说珅国的司命说她活不过自己的及笄之年,由此才需要自己为她来冲喜。
而等到及笄之年的生辰过了,这样荒谬的预言便终结了,也不需要自己这样一个工具来证明司命的错误。
就像对方说的那样,等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也许就是他康复,并且要离开的节点。
楚念觉得,自己理当是非常期待那个节点的。
可也许是被眼前这位长公主殿下的情绪所影响,楚念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兴奋,他坐在小姑娘为自己费心打造的‘轮椅’之上,吃着珅国特有的软糯糕点,突然也觉得不舍起来。
但是,楚念也明白,不论真正身份是什么,他至始至终,都是黎国的将军,而他守护的那些百姓,也在等待着他的回归。
他可以为自由而死,自然也愿意为如此的自由而生,此时被圈在这样一块温暖又柔软的地方,不论再怎么舒适,都不该为之动摇。
楚念抿了抿唇,这才轻声道:
“怀慈……以后能来看长公主吗?”
荣简撑着下巴:“可以啊。”
她状似忧愁地叹了口气:“不过等过了及笄,我就得张罗着嫁人了,我皇弟和我说,那城西的宰相府公子,城南的宣国侯都是不错的人选,而自然的,若是将军那边有更好的人选愿意入赘到我珅国来,也烦请你为我做媒。”
楚念看着眼前女子微笑着的模样,张了张嘴。
他想起了与对方相处的这半个月以来,对方吻在他额头与嘴角上的触感,也想起自己在情难自已的时候,近乎强硬地扯过了这位殿下,吻在她额头上的冲动。
他本就应该知道……
那些冲动,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过去了,便就过去了,何必又继续留恋?
这位长公主对他的恩情,他一辈子都报不完,他怎么又可以自私地去奢望更多的东西。
楚念无意识地微微低头,像是想要掩盖自己一刹那的失态来,却实在说不出‘好’之类的话语来,只能沉默不语。
荣简很满意自己所看到的情绪,这时候却没有要再为难对方的意思,换了个话题:
“那怀慈出去之后,是要做什么?”
那方的楚念这才眨了眨眼,沉声道:
“我要回到黎国,我的属下都在等我。”
荣简:……
草。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荣简的脸色空白了一瞬,把早就把楚念当做弃子抛弃了的黎国狠狠痛批了一顿,这才斟酌着开口:
“黎国……近来,我是听说,似乎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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