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枝?”
沈惊玉话语里带着惊讶和不可置信,随后语调抬高,充满愤怒:“你在这里,你竟然还有脸坐着吃饭!”
她气冲冲走到徒羡鱼对面。徒羡鱼正往碗里捞肉,好巧不巧,溅了两滴汤汁起来,正巧落在沈惊玉身前。
沈惊玉想拍桌,被这一幕生生逼回动作。
“将三眼蛇妖和爹爹给我的法器交出来!”沈惊玉隔着张桌子对徒羡鱼说道。
徒羡鱼吃牛肉的间隙里抬眸瞄了沈惊玉一眼:“你太聒噪了。”
沈惊玉咬牙切齿:“把东西给我交出来,否则以后别想回沈家。”
大堂里绝大部分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她们这处,徒羡鱼的神情和姿态与沈惊玉形成鲜明对比。
徒羡鱼坐在灯下,素雅衣衫,轻垂眉眼,气度悠然。而沈惊玉杵在过道上,怒目斜眼,活像个泼妇。
沈惊玉注意到后,表情变得极不自然,垂眸拢了一下头发,但随后又忍不住瞪向徒羡鱼。
徒羡鱼不理会沈惊玉的眼神,自顾自涮肉、蘸酱、吃下,神色自若。
沈惊玉皱起眉。她发现对面的人和原来不同了,以前的沈惊枝,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这让她火气更大,上下打量徒羡鱼一番,大力拉开身侧的椅子,怒目坐上去。
盘中唯剩最后一片牛肉。
徒羡鱼计上心头,一改方才的不耐烦态度,抬起头来温温和和说道:“姐姐,心平气静一点,这锅子味道挺好,叫伙计再拿一副碗筷来,坐下来试试?”
“我才不与你同吃一锅。”沈惊玉的眼神流露出憎恶。
“那真是可惜。”徒羡鱼语气惋惜,轻轻摇了下头,将最后一片牛肉丢进锅中。
依然是默数十下,依然是蘸青椒料碟,吃下之后徒羡鱼喝了口牛乳茶,认真注视着沈惊玉,道:“三眼蛇妖是姐姐需要的东西,做妹妹的又怎么会拿走它的尸体呢?”
沈惊玉:“你在说谎,那东西根本不在山洞中。”
徒羡鱼缓慢露出笑容:“因为那只三眼蛇妖的尸首,已经被毁了,毁得一干二净,连灰都没留。
“姐姐,我吃好了,你慢用。”
话音落罢,徒羡鱼抄起挂在椅背上的披风,一溜烟冲向店门口。
“什么?给我站住!”沈惊玉愣了一下,起身去追,但没走出几步,被店里的伙计拉住胳膊。
“这位姑娘,你还没付钱呢。”伙计说道。
“什么付钱?”沈惊玉一把将伙计的手甩开。
这伙计变了脸色,张开双手拦在沈惊玉身前:“你不是她姐姐吗?都坐一桌了,她走了,自然是你付钱。”
店中还有其他伙计朝沈惊玉围来。
沈惊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着了道,大骂一声“晦气”,掏出一锭银子丢给伙计,再将人往旁一掀,冲出牛肉馆。
天空里雪下得细密,街上的行人比先前少了很多,支摊也收起了,让徒羡鱼不太好混迹其中。
徒羡鱼拐进一条小巷,这里有些脏乱,按照沈惊玉的大小姐脾性,决计不会踏足。但她低估了沈惊玉的怒火和对三眼蛇妖、那件法器的看重,没过多久,听见系统提醒:“沈惊玉追上来了。”
沈惊玉是金刚境的修行者,这个境界虽然是不能够御器御风,但速度远胜过常人。徒羡鱼往身上贴了张轻身符,加快奔跑的速度。
“沈惊枝,你给我站住!”远远传来沈惊枝气急败坏的声音。
徒羡鱼仰头望了眼天,对系统道:“让我站住就站住?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前方是小巷的出口,一个三岔路口,徒羡鱼选了左边的,跑了几步之后发现路面变平整开阔了。
这里房屋建得稀,每一户都是大院。徒羡鱼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问系统:“初菀住哪儿?就是在奉天监门口遇到的那个女孩。”
“你是想——就在这条街,一路向前走,再拐向东,第三户就是初宅。”
“防守如何?”
“没有太值得注意的人。”
“妙!”
徒羡鱼又提了速,数个呼吸后来到初宅外。
宅院青墙黑瓦,瓦上覆雪,墙上开着花窗,很有江南情调。徒羡鱼来到院墙下。
院墙寻常高度。任务局要求严格,执行者里没有身手差的,徒羡鱼翻这种墙根本不在话下。
沈惊玉离得很近了,大约就二三十丈的样子,徒羡鱼回望一眼,故意等了片刻,在附近的石台上借力一踏,再用手一撑,越过院墙、落进院中。
风掠过衣角。她没在这里停留,脚步一转,从另一个方向的墙上翻了出去。
沈惊玉看不见她的这一举动,追在后面翻过院墙。
初宅里的人在徒羡鱼进来时就被惊动了,仆从们打着灯笼来到院中,初家大小姐手里握刀从他们身后走出,正好撞见沈惊玉。
“竟是你,沈惊玉。”初菀眼神凌厉,“这是我初家宅院,哪容你这般撒野!”
“初菀?”沈惊玉表情难看,视线往院子里扫了一圈,解释道:“我追一个贼……”
“贼?你的意思,我初家人是贼?”初菀怒极反笑,拔刀出鞘,刀锋一挑,向沈惊玉刺去,“看招!”
当!当!当!
院墙内不断传出兵戈相交的声音,徒羡鱼靠在院墙外侧,轻轻出了一口气,抖开臂弯里披风,将自己裹起来,戴上帽子,离开初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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