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
他只想着寇窈爱吃什么了, 确实没有考量那么多。
不过并无大碍,一会儿她热了自己就带她到后院的花园里吹吹风转一转,刚好还能看看他精心布置的院子。
这边沈识正在同谢芙说话,那边的禾迦也正在和寇窈咬耳朵:巫女,你觉得沈识又长高了么?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沈识这厮好像又长了些他不怕变成根柱子么?
寇窈和他窃窃私语:沈识本来就高我许多,他再长一些我也感觉不出什么不过,她严谨地看了看沈识的靴子,官靴的底子比较厚,说不定他是因为这个看起来又高了,你不要太忧心。
禾迦仿佛想通了什么:那我以后也可以穿底子比较厚的鞋
寇窈心中发笑,转过头来时却发现沈识正在以一种不太看得懂的目光盯着她。他语气仍旧温柔:阿窈,靠过来些我帮你夹菜,省得热气烫到你的手。
可这温柔却让寇窈感觉出一点儿害怕来这个语气有些像以往他快要发脾气的时候,而不是像近些时日真正和她轻言软语的时候。
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靠沈识近了些。沈识的眉眼看起来舒展了不少,将铜锅中滚过便熟透的牛肉夹给她。
不过一会儿寇窈身上便沁出了细细的汗,可她正口齿生津吃得畅快,没有太在意这些。沈识见她愈发鲜艳的唇色和白里透红的脸颊,只觉得秀色可餐,前几日因公务影响的胃口也好了许多。
可是看着看着,沈识便发觉寇窈距自己远了一点。
沈识:?
他不信邪地又向寇窈靠近了些,寇窈果然下意识地躲了躲:你像个火炉一样,离我远一些嘛。
禾迦因常年养蛊和在苗疆虫谷里待惯了,身上自带着一股阴寒之气。可沈识便不一样了,他功法属阳,又年轻气盛,天气不热时还好说,天气一热靠近他还挺折磨人。
对面的沈澜强忍住笑意斥责沈识:瞧瞧你那边有多大空子,总挤阿窈做什么?
以往十八年他为何会觉得沈澜可靠呢?沈识心中有些麻木,对寇窈说道:若是热了便去后院的园子逛逛,那里很是凉快。
寇窈也吃得差不多了,闻言放下了筷子:那我现在就去。
园子背阴,确实是个凉爽的地方,只不过花草也因此长势不好。沈识带着她一一看过去:日后可以在那边的石桌旁看话本,凉快又不伤眼睛。冬日便挪到前院的廊下去,能晒到太阳却又不至于光照太强。
他又指了指角落里刚搭起不久的一架秋千:坐在那里也可以。
见寇窈面上的神色还算满意,沈识只觉得前几日劳神费力的安排都值得了。他笑道:只可惜这院子难见光,怕是养不了药草。
这有什么难的。寇窈哼了一声,苗疆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我都能养出好的来,这个小院子还难得住我?
听起来她这是有意自己将这个园子再修整一番了。沈识只觉得心中被柔软的情绪填满,斜倚在廊柱看着她小跑着前去荡秋千。美中不足的是禾迦突然窜了出来,兴冲冲地要去为寇窈推秋千。
他眉头皱起刚想走过去,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是裴安。
裴安的目光里带着点平静的审视:沈识,你是想让寇家姑娘留在这处宅子里陪你么?
沈识不明白裴安出于何因询问此事,只是淡淡回答道:确实如此。
他出门在外时寇窈可以在这里看话本、做胭脂或是炮制药材,他回来后可以同她说说话、为她做些爱吃的饭食。
金陵为官着实苦闷无趣,但若是有寇窈,再多艰难他也受得。
谁料裴安却是满眼嘲讽地看着他,嗤笑道:真是荒谬。
他被这个荒谬震得缓不过神,还未反驳便听到裴安继续说道:她虽非京中贵女,却也是大家小姐。若是留在你府中,传出去金陵百姓怎么想?说她自甘下贱还是自奔为妾?你是怕众人口诛笔伐压不死她么?
这世道对女子委实太过艰难,当初分明是谢亦不愿扩充六宫,责骂声却依旧落在长姐身上。
寇窈好好一个姑娘,万万不可被那些攻讦给毁了。
沈识怔住了,片刻后苦笑道:您说得对,是我思虑不周。
秋千上的寇窈被禾迦推着高高荡起,艳红的裙摆被风荡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她脚腕上的银铃依旧不住响着,叮铃,叮铃。
沈识的心绪也随着那响声不断起伏,他深深呼了口气:但我离不开她,待师父师公回来,我便去提亲。
裴安眼底的讽刺意味更浓了:你若是不能保她一世无忧,还是别这么做的好。
我不明白您为何觉得我一定会负她。沈识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疑惑,但我最终选择这条路,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我想让这世间如她所愿如她所想,我想给她最好的。
裴安扯了扯唇角:你的生父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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