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该重罚!”
看着看着,不少人都开始生气起来,为官怎能如此敷衍。
城静枫心里知道,这里面的工作量之大,确实不是寻常人努力就能完成的。
反倒是那几个真的完成得还不错的人,确实是有能力,她准备这次过去就提拔一下。
“诸位爱卿看完后有何感想?”
不少人站出来发言,尤其是下面那些官员是自己派系的那些人,更是率先出来替人请罪,生怕被重罚。
不过也有一些人替他们求情,这些都是实际接触过类似工作的。
“陛下,虽然他们有敷衍之嫌,不过这些内容也确实有些繁杂,一个人想要完成这些内容可能需要全天大部分时间,有的完不成也是情有可原的。”
城静枫就等着这句话,她设计的时候就知道以一人之力很难完成,自然也不可能因此去责罚他们。
于是道:“可能这些一个人完成确实有些复杂了,若是为了这些数据上的东西再派人去,有些得不偿失了。”
刚刚求情的臣子躬身道:“陛下英明。”
城静枫状若无意地问道:“但是这些数据可不能少,想必各位都看到了,有了这些数据,想要弄虚作假可就难了。”
一众大臣也很清楚,想要让最后的大数对得上,其实是一件不太难的事情,但是若是做了手脚之后,想要内里涉及的每一个环节都对得上,那可就难多了。
停顿了一会儿,看着下面众人的表情,城静枫道:“那就开扫盲班吧,让全厂上下员工都学学数字,也认识一些基本的字,学会填表格也用不了多久,将这些材料分下去给大家做,应该就不会太难了。”
让字都不认识几个的百姓,来学这些东西?
不过短暂的惊讶之后,想想还是很有道理。
当初他们觉得这东西难,完全是因为几乎是一个下午,就被强行灌输了太多的内容,前面几个数字的对应都还没有记清楚,后面一大堆的配套知识都来了。
但是现在回头看起来,很多东西其实并不像是他们之前想象中那么难。
若是一天学一点,肯花一点时间慢慢来,学会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顺着城静枫的思路这样想下去,似乎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
不过有人意识到了点什么,问道:“陛下,纺织厂也一样这样安排吗?”
城静枫反问道:“扫盲扫盲,当然是所有人都要一起,若是把纺织厂单独撇下,那么多纺线,成品,机器,女工的管理,都要一个人干吗?或者派赵大人你去?”
整个朝堂安静了一小会儿,或许是真的担心自己被派去纺织厂,权衡了一下,还是妥协道:“是臣考虑不周。”
虽然刚刚被一大堆的数据迷惑,但是被人提醒之后,大家还是都意识到了。
陛下身为女子,果然还是忍不住想要为女子谋福利。
不少人都在心里想,不过也就是简单认识几个字,学几个数,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众多的心思在心中上下沉浮,但是好像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魏定也敏锐地察觉到金銮殿上气氛的变化,察觉到城静枫的意图之后,甚至是有点欣喜的。
他母亲那样耀眼,能力一点也不比父兄差,甚至在某些方面,他都深得母亲教导,只因性别原因,只能被困在将军府中的小小演武场上。
他在心中有些隐隐期盼的同时,也注意到下面很多人的表情和眼神。
他能隐隐感觉到,尽管这些人都是被一层层筛选出来的好官,但是在这方面与寻常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能这样简单地同意,估计都是打心眼里认为没有什么威胁。
他黝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期待,即使可能再也没办法找出像陛下这样的人,但是像是他母亲一样优秀的女子,肯定还是有不少的。
等下朝了。
魏定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去勤政殿找城静枫。
看见她又在用偷懒的方法看奏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城静枫正在看手下的奏折,听见魏定的求见,将奏折暂时放下。
看见逆着阳光走进来的魏定,阳光似乎将他那一头黝黑的头发照得有些发白,看起来有点像是烟灰色一样。
门外的守卫,恢弘的皇宫建筑,似乎都成了他的背景。
一身干净利落的一品武官朝服,被背脊和肩膀绷得笔直的紫黑色线条,背光的眉眼愈发地浓黑了起来,在殿外背景的衬托下,更显出几分华贵,像是一柄被珍藏的宝剑要从剑鞘中冲出来。
不过当他跨入勤政殿内,整个人从阳光下剥离开之后,或者说是和她的目光对上之后,整个人的气息一下子就稳了下来。
像是重新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待在剑鞘中的宝剑一样,只让人看见剑鞘中华丽的外表,而不见其中伤人的锐利锋芒。
城静枫感觉自己头一次这样清晰地感受到魏定的好看,那种锐利又内敛的沉重,那种肆意又广博的胸怀。
果然她的感觉没有错——“陛下若是后续有什么为难之处,都可以交给我来做,若是陛下来做,难免会有人觉得这是私心。”
城静枫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能有什么为难之处,一起都在按照预期前进。”
魏定道:“我只是观陛下没有如别的事情一样,单刀直入,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难得见到像是这样耐着性子慢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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