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卫星和更加精密的仪器,她可不能保证远处的天气预测,能保证身周方圆百里的准确预测就很不错了。
城静枫摇摇头,将自己的矮凳搬到魏定的桌案前坐下,一张张地翻看那些老人家的回忆。
“这我可没办法,我要是能准确预测那么远地方的天气,那可不成神仙了。”
这纸上记载的确实很惨烈,但是经过他们这一布置,起码能抢救回来一半的粮食,虽说未来一年可能会艰难一些,但应该不会让惨剧重演。
但是周围的那些州府可就不一定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突发性强对流天气,还会不会像几十年前一样,肆无忌惮地横扫一整片?
城静枫将这些资料放回魏定的桌上,坐在矮凳上,手放在膝盖上托着下巴,通过撩起的帐帘,看向外面的正在哼哧哼哧训练的士兵们。
他们之中,会不会有人的家乡也在附近呢?
魏定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帐外,说道:“若是能将军师说的那一套收集土地信息的器具送到周围各个城池,以快马来回传递信息,再配合望远镜观天,可有希望?”
城静枫侧头看向他,这就是那些存贮在数据库中的古籍里记载的,那种心怀天下,保佑万民的大将吧。
之前还真的没有太看出来,他心里还有这般柔软的一面。
不过这套逻辑看似没有问题,天和地信息都有了,但是这种突变的天气,她不到现场亲自看看,只看表面数据还是不敢轻易下结论。
于是道:“不太行,望远镜看不了那么远,而且夜观星象不仅仅是看表面,还有一些细节必须在当地才能看清楚。”
“不过要是把那些几件东西送过去,我也是能看出一点端倪的。”
得了她这话,李三喜很快被召过来,他今儿一早就听说了,军中都传遍了,他们军师有预测天气之能!
之前那段时间有几个营一直运气不好,原来不是倒霉,而是不信军师预测的天气信息,所以才出门遇见风沙,转头又被浇个透心凉。
军师可真是太厉害了。
城静枫看见李三喜看见自己的眼神又变了,以前那眼神,有点像是崇拜和尊敬,现在这眼神,妥妥已经成了脑残粉!
她甚至怀疑,自己让他去做什么坏事,他都会自己给她安排个理由,然后毫不犹豫地去做。
看着这个双眼放光的表情,城静枫咽了咽口水,轻声开口道:“上次我找你做的那几个有点复杂的东西你还记得吗?现在要多做几个。”
李三喜狠狠的点了点头:“我记得!军师你要多少我都能做。”
他很快就被安排到旁边一个空着的营房,木料不断的往里面送,只要一套凑齐,就会有人快马加鞭的将其送往周边城池。
时间一天天过去,凉州城提前进入火热的收割。
每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宁,收割的时候,脑海里像是天人交战一般。
一会儿想着这要是假的,那可是有不小的损失,自己这提前收割可是倒了大霉。
但是也万万不敢期待这是真的,这要是真的,那剩下那一部分还没来得及收割的粮食,岂不是也要遭殃?
脑子里还时不时地冒出城里的传言,尤其是那些老人说过的话。
哀嚎痛苦,饿殍遍野,尤其这凉州的冬天本就寒冷无比,饥寒交迫之下,死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一想到这些,晚上更是愁得睡不着觉,只好从床上爬起来连夜收割。
时间一点点过去,越来越靠近原本定下的秋收日期,大家多多少少都收割了一部分粮食,也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晒干收起来了。
原本是应该开心的,但是城静枫却开心不起来,因为最新算出来的那几天,天气似乎也不太好。
而且根据放到周围的那些城池的简单仪器反馈的数据来看,这范围一点还真的一点也不小,和几十年前的那一场的范围很是相似。
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城静枫发现魏定脸上头一次露出她从未见过的复杂神色。
“来凉州七八年,有两件事我一直忘不了。”
不等她说话,魏定就继续说道:
“我治军之初,其实没有什么经验,全凭一腔热血,有一次中了匈奴声东击西的圈套,若不是凉州百姓个个勇武,拼了命地堵住那个缺口,相信我会带着援兵到来,那一次怕是要真的要破城了。”
“还有一次,那运粮大使在接近边关的时候,被敌人偷袭,粮草被烧毁了一大半,他怕担责,又欺我初上任,便将这事推到我头上,一边是朝廷的处罚,一边是没粮的困境,若不是蔚城、应城、朔城等几个城的百姓筹集粮草。”
城静枫原本还觉得他只是有感而发,直到看见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扣在桌案的一张纸上,那纸都被揉得有些变形了。
还能依稀从指缝中看出,死,饿,人,求几个字。
她走过去,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的责任,没必要全都往自己身上扛。”
魏定紧紧扣在纸上的手,终究是攒成了一个拳头:“他们不只是信我,更是信我魏家历代在边关打下的名声。”
城静枫将纸从他手里抽出来,将皱巴巴的纸摊平,放到一边:“将军刚刚不是已经派人去了吗?这天灾也不是你能掌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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