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再来,便不会如今天这般了。”洛熠宸说,不过仍是吃的津津有味,他这一生也算杀伐决断,动辄百人生死,可从不曾做过这世间最普通的事,穿衣解带都不曾自己动过手,如今却渐渐尝到寻常百姓家中的苦乐。
叶青朗再次惊愕,洛青阳却摇了摇头,暗自苦笑,他这一生掩藏在心底深处的秘密终将成为秘密,再不可得偿。
席至一半,洛熠宸亲自执起酒杯斟了一杯酒,面带轻笑的说道:“今后就辛劳二位了。”
叶青朗直呼不敢,洛青阳笑了笑,说道:“皇兄所托,必当竭尽所能。”
洛熠宸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南砚也适时地举杯,敬了两人一杯,自此之后,托孤二人,已成定局。
晚膳后叶青朗告辞离开,洛熠宸去了南砚的书房,洛青阳寻叶青梧请教了一些边防上的事情,临走时忍不住看向叶青梧,此时她眉眼间清冽的痕迹褪去了些,面色柔和,笑起来是侧脸上带起一个小小的酒窝,浑身都散发着柔和之意,与先前大不相同。
“以后打算如何?”
“还未可知,”叶青梧笑了笑,眉间染上一丝愁绪,洛熠宸的退位诏书,打乱了她所有的布置,让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沉吟了一下,她问道:“你可知,太医院附近,可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地方吗?”
“太医院?”洛青阳蹙了蹙眉,“别的倒是没有,我只记得父皇还在时,有一个试药的地方。”
“试药?”
试药一词并不新鲜,为入宫之前叶青梧就听说过一些,某家的主子病了,以奴仆试药,有时还会闹出人命,皇宫之中,定然也有,不过叶青梧入宫之后从来未曾见过,所以也从未曾想起过。
洛青阳点了点头,“是父皇在时,母妃生病,无人宣太医,我亲自去的太医院,那时年纪尚小,恰逢大皇子生病,许多适龄的孩子都被关在里面试药,若我未曾穿着皇子的服饰,怕也不会有今日。”
叶青梧怔了一下,不曾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遭,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除此之外,叶青梧应当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了。不过,你为何如此问我?”
叶青梧犹豫了一下,蹙眉问道:“你可知道凉心公主的下落吗?”
“她不是上了雪山?”
“又回来了,前些日子还来刺杀我,我不小心被她伤到让她被皇上关起来了,不知道关在何处?”
那天夜里的事来得快去的也快,总共也没几个人知道,外加乾泰宫伺候的人嘴巴都紧的很,生怕自己不知不觉被掉了脑袋,更加不敢胡言乱语,外面也没几个人知道,是以连洛青阳都被瞒住了。
他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朝叶青梧拱了拱手,笑道:“如今看来,皇兄对你一片真心实意。”
叶青梧笑了笑,未接他的话,而是说道:“那日我去上书房时路过太医院的时候听到有人尖叫,声音很是凄厉,不过我心中有事便未曾停留过问,直到今日也未找到机会,我身边倒是有人去查过,不过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
“你有何疑惑?”
“我觉得凉心公主好像被带过去了。”
“凉心公主?试药?”洛青阳疑惑。
叶青梧托着腮坐在书桌前,兀自点了点头,“你知道我对凉心公主一直心中无法释怀,听夏至说,那日我昏了之后,凉心公主也被洛熠宸打昏了,之后便将张寿将凉心公主带走了,我身边的人跟着过去看了看,可在太医院附近跟丢了。两厢比较,我觉得甚是奇怪。”
“这样吧,此事容我去查一查,再做定论。只是,皇兄若如何会想以凉心公主试药呢?一般都是大病、不治之症才需试药,皇兄是为谁试药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却百思不得其解,”叶青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自醒来之后,她便觉得事情有异,每次两人说话提到她的身体时洛熠宸总会安慰她,说让她莫要担心,他不会让她死之类的话,可人固有一死,已成定局的事,叶青梧从不会害怕,只是如今想来,他未免太过笃定,是在做什么准备吗?
想到这里,叶青梧又问:“你可知他为何忽然宣布退位?”
“如今我被按在朝中动弹不得,日日上朝,却从没见他露过意思,当日犹如一声雷,朝臣都被吓懵了,还有几个老臣当场昏了过去。”
“我倒不知,你竟还会在这儿吓唬我的皇后了。”洛熠宸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话音落下,人也从门外闪进来,叶青梧有些无奈,今日自她醒来,她问过两次,洛熠宸表露的很自然,她一时也不知他这退位是垂帘听政,还是彻底放手,一时参悟不透。
洛青阳见洛熠宸进来连忙施礼,洛熠宸抬了抬手,不甚在意,而是走到叶青梧身边抚了抚她的发,“我不是都解释过了?明日传了钦天监过来算一算,何日登基为好,等南砚登基了,你我也可以安心了。”
“皇兄有安排?”
“皇宫里的日子难熬,我准备带青儿出去走走。”洛熠宸说。
叶青梧和洛青阳都有些意外,洛青阳立刻露出艳羡之色,洛熠宸又道:“你不要想了,十年之内,你是出不了京城的。”
叶青梧抿唇轻笑,洛青阳则露出一脸苦色,叹了口气,一脸悲痛,“其实辅佐太子也并非是我不可,朝中有几个大臣,比我资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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