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不用了不用了,我就讨一杯热水给孩子喝。”这年月,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柳茹月没有进屋,只是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将背上的陈尧抱在了怀里。
老婆婆伸手过来,在陈尧的额头探了探,“哎哟,还有热,不过已经散的差不多,喝点热水好得快。”
“恩。”方才陈尧把脑袋埋在她后背上,她走下山流了一身汗,又热,陈尧现在额头自然温度高。
柳茹月并不敢借用厨房,找人家也不是为了吃,她拿过老婆婆递过来的米汤,让陈尧喝了一大口,又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狗娃吃了米汤,“谢谢婆婆。”
“有什么感谢的,遇到什么,就吃什么,早上也就米汤,就着野菜吃,这位娘子进来一起吃吧,你若是饿着了,孩子可怎么办?”老婆婆热情的招呼。
柳茹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晒的小女孩的破衣服,“阿婆,春妮儿前些天调皮,滚下山,把衣服糟践了,破成这样,身子都遮不住了,这才吹了风着了凉。在路上我也没办法给他做衣裳,阿婆你看,我身上还有点大米,能不能给你换一件二丫换下来穿不了的衣服?旧些、有补丁都成。”
老婆婆看着柳茹月掏出来的布袋子,里面的糙米,还有一碗之多,“这……一件破衣服,哪里值得这么多糙米,糙米可金贵了,你若是拿出来和我换了衣服,你路上吃什么?”
柳茹月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阿婆,马上就能出山了,我就想着走一路,打一路零活儿,赚点铜钱买够米,再上路,吃完了,再去干零活儿,缝缝补补赚些补贴,也饿不着孩子们,你不用担心孩子们没有吃的,我还能抓鱼呢。”
柳茹月又拿出仅剩的布袋子,里面是剩余的鱼肉干,陈尧伸手就拦,虚弱又愧疚的落泪,“娘,不要,春妮儿不要新衣服,拿咱们最后的米换了衣服,我们就没有吃的了,我能挨饿,弟弟怎么办?弟弟只能吃稀饭。”
陈尧这孩子,真的聪明,柳茹月揉了揉他的头发,“春妮儿,你若是一直生病,娘,娘都没钱给你找大夫,这点米没什么的,马上就出山了,阿婆,还有多远能到镇上?”
老婆婆看得也难过,“再往前走六个时辰,就到双溪镇上了,这路上,你们还是得吃些东西的,旧衣服,我这里有,糙米就给我半碗吧,我给你们拿。”
老婆婆转身进了屋子,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件二丫小时候穿过的衣服裤子,除了裤裆处打了个大大的补丁,其他地方都还好。
红布白梅印花看上去挺美,就是洗的泛白了。
“这是二丫她堂姐穿过了给她穿的,也不值几个钱,块给孩子换上吧。”
“谢谢阿婆。”柳茹月将方才喝了米汤的碗,擦干了,将糙米倒了一大半进去。
“多了多了。”
“阿婆,衣服多珍贵啊,虽然二丫不能穿了,也能拆了和其他的布做成大衣服的,这点米,你留着吧,我年轻,还能去打零工,你不要,我会心里不安的,我之后还要走夜路呢,阿婆。”
“我老了,眼睛看不清楚了,还怎么给二丫做衣服,真的不值钱,你再抓一点回去。”
“咳咳,娘。”
“阿婆,你收着吧,咱们推来推去,也是耽搁时间,我早些出发,就能早些到镇上了。”
“哎,说不过你,好吧,那我老太婆就谢谢你了。”
“是我谢谢你才是。”
趁着阿婆回屋放糙米,柳茹月抓紧时间帮陈尧换上了一身女娃娃的衣服。
第25章、别的营生
陈尧拉了一把在鹅卵石上爬来爬去的狗娃,眼神复杂的看着在河边举起棍子敲着衣服的十娘。
靠着最后的一点糙米,十娘背着他和狗娃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镇上。
她都洗了五天衣服了,每天洗一大堆衣服,才五个铜板而已,还不够以前给他做一顿饭娘给十娘开的工钱。
他实在没忍住,半拉般抱的将狗娃带到了十娘跟前,“娘,你为什么要来洗衣服啊,你做饭那么好吃,随便找个饭店打个零工,赚的钱都比洗衣服赚得多。”
柳茹月并未停下手里的活儿,放下棍子,提着衣服在河里揉搓起来,“你看,你一个孩子都记得我对做饭十分拿手,那,那些要害你的人,根据我去饭馆酒楼打零工的经历来猜测,会不会更容易联想到我?”
陈尧哦了一声,眼神里冒着红光,恶狠狠的道,“娘,我知道了,杀手能准确找到我们,直接冲上来杀了我娘,说明车队里有内应。”
“恩,所以,我们低调点,尽量不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陈尧沉默良久,难过的抽噎起来,“可是,一天就五个铜板,五天才二十五个铜板,买不了多少米,走不了多远啊,到时候又要靠洗衣服赚铜钱,这样慢慢的前进,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家。”
柳茹月心中酸涩,转过身,将陈尧搂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孩子,想家了吧。”
“恩,我想爹爹,我想回到爹身边,我害怕,我害怕那些坏人会冲出来,像杀了我娘一样杀了我,回到爹的身边,让爹爹把那个坏女人杀了,就没事了,我就安全了,可是……可是这样走,到底多久才能找到我爹爹啊?”陈尧在柳茹月温暖的怀抱里,终于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听到他的哭声,柳茹月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四个孩子正哭泣着在问她什么时候能找到她们,他们害怕,他们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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