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琅颔首,他原本也没指望他会答应来着,遂马上接道:“如此,臣时刻候着。”
说罢,便将手中的乌金弓塞到了一旁的福生手里,然后行了个礼就走了。
乾睿帝眼角抽了抽,半晌才指着那潇洒的背影问福生道:“这是什么意思?”
福生正憋着笑:“将军敬仰陛下,是以时时谨守陛下之言。”
“……朕是说你手里这弓!”
福生马上恭敬地抬高双手,将手中的乌金弓献到乾睿帝面前,忍笑道:“将军此意,应是将这弓献于陛下了。毕竟,将军欲向陛下请教,可若陛下不先熟悉这弓,他日又如何指教将军呢。”
乾睿帝眼睛动了一下,半晌,一把抢过那乌金弓在手:“……看在他诚意十足的份儿上,朕就勉强收下吧。”
不过是把弓而已,他才不会为之所动呢!皇帝陛下是那么好收买的么!哼哼,他不过是想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招儿可以使罢了!
然虽这么想着,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
福生服侍了乾睿帝二十来年,此刻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遂笑着附和了几句,直逗得乾睿帝龙心大悦,终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哎呀你别说,这乌金弓还真是把好弓,走,福生,咱们去前院试试!”
福生忙笑着跟上,然心中却默默为晏琅喝了声彩。
知道陛下喜欢这弓却又好面子不会好意思直接要,便想出了这样的借口叫陛下不得不接受……
这手段……
将军真是好机智!
***
有了良好的开头,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难了。自从用一把绝世好弓撬开了皇帝陛下坚硬的心壳之后,晏将军的生活就彻底忙碌了起来。
而后的一段时间里,泉庄众人总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看到英俊挺拔的将军大人各种忙碌的身影。
比如乾睿帝带着小皇孙练武玩耍的时候,他就在一旁陪练守护,端端茶送送水,顺便各种不着痕迹地指点皇帝陛下的武艺;
比如乾睿帝上山打猎的时候,他就替皇帝陛下牵马提箭筒,还偷偷将自己打到的猎物放入他的篓子里,叫皇帝陛下享受到媳妇儿闺女热烈的崇拜;
比如乾睿帝带着媳妇闺女去踏青的时候,他就默默地守卫站岗,烤肉烤鱼,还冒险下悬崖为皇后娘娘摘来她想要的花儿……
就连楚清漪夫妇和萧婧都得到了他沉默却殷切的讨好。
指着手中自己寻了许久却一直没有寻到的兵书,萧婧上下打量着眼前青松般挺拔的青年,一脸刚正威然道:“将军这是何意?”
“听闻娘娘欲寻此书,臣偶然得之,便叫人送来了。”虽行的是讨好之事,然晏琅的态度却自然随意,并无半点谄媚阿谀。
“无功之禄我不敢受,将军还是拿回去吧。”萧婧却挑了挑眉道。
晏琅扫她一眼,点了点头,竟也不多说,只干脆利落地收回了那兵书。
“……开玩笑的!”萧婧忙一把抢了那书回来,半晌,似笑非笑道,“既是将军一番心意,我怎能推拒。只将军这手段也太厉害了些,瞧这庄子里上上下下的,竟都叫将军收买了去!将军为了我这阿梨妹妹,真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这些日子来,晏琅对阿梨的心可是大部分人都看出来了,然他一来没有去阿梨跟前献殷勤,二来所做之事也都十分合情合理,叫人只能看见他的真心诚意,却寻不出半分错来,是以大家对他抱着的态度基本都是善意的。
便是连姜皇后都不由动容,曾好几次偷偷私下追问楚清漪阿梨对这晏将军可有半分情意,似有点头赐婚的打算。
听了这话,晏琅只正色道:“你们一直待她好,我感激。如此行为虽不乏讨好之意,然也是出于真心。娘娘若愿接受,我便感谢;若不愿,却也无妨。你们的在意与否,其实并不会影响到我的情意,我所行之事,皆只因我所想。”
萧婧眸子闪过一抹微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屏风。许久,才淡淡道:“可阿梨对你无心。”
晏琅沉默,半晌才无声地叹气道:“我会等。”
说完,复又强调道,“等上一生,也愿。”
萧婧眼中便隐秘地浮现一丝笑意,然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好话人人会说,希望将军行必践言。”
晏琅也没再说别的,只点了点头,起身告退了。
等到晏琅的身影完全消失,萧婧才命人撤下身后那黄木梨花彩云屏风,冲着里头的人露出了一个英俊温暖的笑容:“我瞧这晏将军十分不错,态度诚恳,行事妥帖……嗯,我这做嫂嫂的却是同意了。”
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兵书。
阿梨正满脸通红,听了萧婧这话,忙一把挥开楚清漪捂着自己嘴巴的小手,扑进了姜皇后的怀里,胡乱扭了起来:“嫂嫂也不爱我了!舅母,她们都叛变了!阿梨,阿梨只有你啦!”
姜皇后满眼笑意地揽住她:“她们可不都是为你了好么,你如今也已经大了,是该好好选个夫婿嫁了,可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由着性子乱来了。嗯,说说,为什么一直躲着这晏将军?我瞧着他确实很不错,行事磊落,品行上佳,对你更是一片真心。虽说年纪稍大,出身不高,可你素来不是会计较这些的人。所以……为什么呢?”
阿梨的心口还因为晏琅方才的话砰砰直跳呢,听了姜皇后这话,顿时臊得埋头不起了,只一边扭着身子一边乱嚎:“我,我不嫁!我这一辈子都不要嫁人的!他……他很好,可为什么非要与我做夫妻呢?做小伙伴一起玩耍不就很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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