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大楼竖立在C城市中心,层数多,业绩好,一度在整个C城都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但如今……
原本灯火通明的每一层办公区域如今大多数都黑漆漆一片。员工辞职的辞职,停业的停业,只剩几个关键部门还在做最后的工作。
现金流完全断裂,补税的税款、逃税的罚款、客户的违约金、供应商的货款,一切的一切加起来都是天文数字,由于资不抵债,债权人向法院申请了宣告江画破产。
刚得知的消息,法院已经裁定受理,很快就会启动破产程序,接下来等着的,便是宣告破产和资产清算。
不仅是商业上的事,人际关系自然也全废了,小江总似乎就没什么真心朋友,如今惹了一身祸水,自然连酒肉朋友都没了,打电话求人帮忙,求人借钱,或者求人暂缓货款的支付都是无济于事。
做完工作,江今驰倒在办公椅上,无力地长叹一口气。
心烦,苦闷。
好像所有的难题都无解,所有的事件都在给他最后的致命一击。
他帮不了莫七景,也帮不了他自己。
正仰着脑袋放空盯天花板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尹事澄倚在门边,依然还是副不怎么正经的模样:“别愁了,再愁皱纹都要长你脸上了。”
江今驰的脸上还带着倦色,他没什么力气地捏了捏眉心:“你来做什么?”
“来监督你吃饭。”尹事澄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横躺在长沙发上,悠悠哉哉道,“再说了,你看看你这么落难,有人关心你吗?我不来谁来?还这么不知好歹。”
如果按照平时的惯例,尹事澄应该会等来一句“滚”,但这一次,他意外听到的却是一句不太洪亮的“谢谢你,事澄。”
江今驰那语调认真,恳切,可着实把向来没正型的尹事澄给整懵了,也害得他老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答江今驰这句话。
江今驰确实是在最近才开始慢慢意识到自己的“不知好歹”,经历了那么多,人总得思考,总会得出一些经验。
即便他从小到大就跟尹事澄在一起,但他实际上对尹事澄不算掏心掏肺。一方面,家庭教育和性格致使他不太相信会有人愿意无条件对他好,另一方面是因为尹事澄是江胜立“安排”给他的朋友。平时无法反抗江胜立,表面上遵从江胜立的指示跟尹事澄做了朋友,内心却在排斥,不肯对这段友谊百分百付出真心。
江今驰一度揣测,江定没有跟尹事澄成为挚友也是源自相同的原因,不是尹事澄不好,与之相反,他活泼、热情又细心体贴,明明非常适合他们这样的人。
江今驰回头想想,除了莫七景,尹事澄确实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无条件对他好的人。而现今,莫七景已经被他的“不知好歹”给作走,他只剩下尹事澄了,绝对不想把这个唯一还关心他的人给弄丢了。
“这么客气干嘛啊?还谢谢。”尹事澄揶揄,“是怕我离开你?放心放心,就算江画破产以后你穷到去偷电瓶车,我也不会跟你断绝兄弟关系的。”
江今驰:“……”
两人正说着,尹事澄的手机忽的响了起来。
“什么?”尹事澄讲着电话,着急地扬了下声调,接而又跟电话里说,“没事,放心吧,那边我认识人的,我去帮你问。”
说着,尹事澄挂掉电话后又连续另外打了好几个电话,似是跟熟人打听什么。
待尹事澄处理完手头的事,江今驰才迟疑地问他:“怎么了?”
“哦,没事,周染染一批不应该有问题的货不知道为什么被海关扣下来了,托我找人问问。”
江今驰了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自己家的货被扣了。不对,你这种败家子,就算自己家的货被扣了,估计也不会见你怎么在乎。”
尹事澄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朋友一场,随便帮帮忙。”
“别这么吊儿郎当的。平时说我知道说,轮到自己就一点章法都没有了。”江今驰提醒道,“周染染这人我可是多少了解的,你要是不把事业搞好到一定程度,周染染恐怕不会把你纳入联姻的考虑对象。”
尹事澄立刻将身子后仰,不赞同到五官都几乎快拧到一起,每一个问句都带着“这太荒谬了”的语气:“你在说什么没谱的?周染染?我?不应该是你跟周染染才有点什么吗?”
江今驰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行,我说得不对,你对她是敬佩,是尊畏,是兄弟感情。”
“当然。”尹事澄还真的打心底里觉得江今驰那推测相当离谱,说完,他一把揽过江今驰,“放心,怎么对你,就怎么对她。兄弟我没别的好,就是个讲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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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莫七景上次跟周染染握手言和,两人便一直有往来。
没有江今驰在中间碍眼,莫七景意外发现两人其实是很合拍的。
莫七景教周染染妹妹的课程一直没断,12个课时结束后周家又会续12个课时,故而莫七景跟周染染也时常能见上面。
这天,莫七景在周染染家上完课,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周染染就过来敲门了。
“有空吗?”周染染道,“好久没聚一聚,今天一起看场电影?”
莫七景近段时间其实有点孤僻,更多时候,她都只想一个人呆着,去翻她的手机照片和聊天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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