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放学的人流拥挤,一辆摩托车发出轰隆的声响,接而停到莫七景身侧。
刘杰没穿校服,看起来已经逃了一晚上的晚自习,此刻竖着厚重发胶的少年歪着嘴唇,满脸高兴地跟莫七景搭话:“七景,你什么情况?我不是送你进车站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莫七景莫名看向刘杰,有些听不懂。她如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也没空多琢磨刘杰的话。
刘杰不满地瞥了眼莫七景视线尽头的“江今驰”,他疑惑道:“你一直盯他做什么?他欺负你了?”
莫七景都没反应过来,刘杰脸色一沉,俯身扭动摩托车的手柄,直接往前冲去。
连续的摩托鸣笛声后,前面那个高瘦的身影回了头,他察觉到那辆向自己直冲而来的摩托车。
少年快速躲开,虽然没撞到,但依然结结实实地摔到了地上,手掌因为撑地都磨破了皮。
刘杰发出一声口哨声,摩托车潇洒地打了一个回摆,冲地上的人做个了警告的手势:“学霸,记住,惹莫七景就是惹我。”
眼见“江今驰”摔倒受伤,比莫七景更快赶到的,是那个衣着怪异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满脸慌张地看向摔倒的少年,伸手便要去扶地上的人。
但少年皱眉看着他,似乎是嫌弃,他没伸手,而是直接拍开了中年男人即将附上来的右手,接而自己撑地,表情看上去没什么耐性地站了起来。
他没理刘杰,也没理那个奇怪的陌生中年男人,只嫌弃地看了眼周遭,继续转身往校门口走去。
莫七景瞥了眼满脸失落的江为峰,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明明很熟悉的背影,不免气恼到火气上头。
几步并上去,莫七景跟他保持并肩:“你哑巴了?别人欺负你你不知道吭声?”
他没回复她,只是视线冰冷地看着前方。
像刘杰这样的人,他确实不爱搭理,他认为垃圾没资格浪费他的时间。
见他不回话,莫七景直接上手拽人,一把拉住他手臂:“人家好心过来拉你,你谢谢不会说?你家教呢?”
被强行拉住,“江今驰”表现出一丝烦躁,他甩开她,也终于开口:“我自己站起来的。”
莫七景一怔。
言下之意是说,没有接受帮助,不需要道谢?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他已经越过她,快步离开。
莫七景不可置信地看着“江今驰”出校门,看着他上了来接送他的车子,也看着那辆车扬长而去,消失在道路转角。
想起江为峰还在那边,莫七景赶紧追了过去。
独自出了校门的江为峰走在人行道边上,他低着脑袋,看起来情绪低落到了极致。
莫七景不忍心地看着。那是一个被迫离开儿子十来年的父亲,好不容易才因为担心,鼓起勇气靠近儿子一次,却受到这样的对待。
莫七景上前,走到江为峰身边。
中年男人似乎很害怕跟人对视,莫七景一靠近,他立刻十分警惕地拉低帽檐,接而加快脚步。
“为峰老师。”
莫七景叫住他:“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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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某个人少的角落处,莫七景向这个她唯一能倾述的长辈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故事很长很长,江为峰始终安静地听着。
莫七景能详细说出江为峰的许多不为人知的信息和过去,那足以成为她所言非虚的支撑。或许这位长辈已经亲身经历过足够离奇的事件,无论听到了什么,都没有表现出不相信的态度。
莫七景道:“所以希望您别太难过,未来,不管是江今驰还是江定,都是很孝顺的。”
江为峰沉默了挺长时间,他像是在思考什么,转而问了莫七景另外的问题:“所以你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个时空,想搞清楚他到底是谁,是吗?”
莫七景立刻点头:“您有办法区分吗?”
“倒是不难,方法应该挺多的。”江为峰一边打量莫七景一边继续问道,“你自己觉得现在是哪个时空?”
想起今晚的种种,莫七景叹气一声:“不过其实我现在稍微有偏向了,他刚刚那种态度……怎么看都是江今驰没跑了,江定不可能这样的。”
两人正聊着,后面又传来摩托车的引擎声,是刘杰找了过来。
肆意惯了,刘杰没注意到江为峰,只是悠哉地跟莫七景说话:“七景,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
“对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这口口声声跟我说要离家出走几天,要去隔壁市玩几天。我这下午才把你送进车站,你怎么晚上就回来了?”刘杰疑惑片刻,又转而开玩笑地把语调一扬,“怎么,舍不得我啊?”
刘杰的这些表述让什么念头闪过莫七景大脑。
她一时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但又讲不出哪里奇怪。
好不容易打发走刘杰,越发摸不清状况的莫七景只能向对此略有研究的江为峰求助。
江为峰道:“就像我之前说的,可以验证的方法非常多,毕竟两个时空是不一样的,你可以回忆下你那边的今天,跟如今这边有没有什么区别。”
莫七景凭借着模糊的记忆终于想起来一些,她一边回忆一边道:“说起来,我过去的今天确实说过要离家出走,也确实被刘杰送到过车站,但……江今驰不知道怎么发现了,他一直跟着我,最后害我没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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